懒人极简主义

朋克和极简主义如何共同定义了当代奢侈品

  • 文字: Lucas Mascatello
  • 图片鸣谢: Lucas Mascatello

我的一个朋友曾经跟我说科特·柯本(Kurt Cobain)让朋克摇滚消亡了。他的理由是,因为朋克过去都是关于社群,政治和反抗的,而科特却把朋克变成了关于个人的——它是情绪化的而不是政治化的。90年代的朋克摇滚不再是为了更宏大的理由而抗争,相反,它把对象变成了对自我的抗争。朋克从我出生开始就已经死了,这也意味着我们已经在90年代的遗留影响里生活了近30年了。从这一文化朝代中成长出来的这一代人和我们传统上对小资产阶级的印象非常不同。一种新的美学正在迎合曾经玩滑板和在郊区长大的不合群的,而现在却已经是市场营销顾问和初创公司创始人的这批人。我们称这种美学为懒人极简主义。

今天我们都是游客,也没有什么是地下的了。网络让一切都变得太唾手可得。今天,社群和社交资本比传统的成功概念都要更具价值。有钱已经不再是终极目标,事实上,坐在林肯Town Car后座,在iPhone上刷着屏的广告总监形象看上去太寂寞了,并不会让人觉得很有权势。反而,奢侈的现代概念在于利用你的身份地位和购买能力来表现你的自由。过去,人们通过绑脚和戴扑了粉的假发来融入社会高层,而今天你可以只穿一件羊绒运动裤和T恤。不要用力过猛很重要。

除此之外,记得懒人极简主义其实是一种伪装成美学的哲学非常重要。作为一种消费者虚无主义的形式,这种世界观在于不真正挑战现状地来表达自己的异议。懒人极简主义通过“精美化”来使他们的政治态度脱离亚文化的符号和表达。你的无政府主义T恤因其上好的面料和昂贵的价格标签而变得不再激进。通过把失败的意识形态和过时的文化运动拼凑到一起,懒人极简主义热衷于通过图像学来反叛,而这也成为了今天奢侈品行业最主要的美学工具。

纪律

传统来说,要成为反主流文化,你需要非常有纪律性。这通常意味着做出牺牲和努力工作。新卢德主义者们生活在线下,无法被联系到。而懒人极简主义者们通过将劳动自动化和外包化来挟持了这类价值系统。他们会说:‘我没有时间精力来解决这个问题,所以我能买点什么?”他们不是进行自我调整,而是通过再买一个不那么好用的手机来解决过度使用手机的问题。懒人极简主义者们通过买压缩紧身衣来让自己跑得更快,安装提高效率的手机软件来完成更多工作,并通过吃益智药,安非他命和其他药品来提高机能。忙碌而紧张有压力从来都不是可爱的,所以这些产品可以帮助保持一个简单而不受烦扰的外表。

罪恶

纹身和嗑药是一种承诺,它们很有趣因为它们很有风险性。懒人极简主义者和危险调情,但是却不愿意冒太大风险。一支便携式大麻电子烟让你能够飘飘欲仙却不会太引人注目或是成为真正的毒品滥用者。相似的,Juul电子烟作为非吸烟人士的吸烟选项也有着其独特的魔力,为你提供看似无害的黄瓜味温泉雾气烟雾。这是略带歉意的中间地带,设计师纹身袖套来了又去,罪恶可以作为造型妆点需要,而不留污点地进入你的生活,

信息传递

懒人极简主义者把具有挑衅性质的信息变得可爱而无效。这是关于通过挪用来表达文化读写能力和身份地位。懒人极简主义要求人能理解被借用的文化指引,并欣赏将其与原本相关的信仰和语境脱离的价值。文化批评变成了玩世不恭和反讽,而这也有它们特属的资本:“我知道这句口号曾经是抗议的标志,但我现在要把它放到我的袜子上。”这里有一种即插即用的特质,让你能选择反抗的即有叙述,又同时能轻视它。

凯文

尿尿的凯文形象来自于比尔·沃特森(Bill Watterson)的漫画《凯文和跳跳虎》。作为盗版,图像的最初来源是什么,又是怎么被制作出来的并不重要。像任何其他的梗图一样,没有具体的所属地正是它的部分力量所在。光从表面上来看,尿尿是一种年轻人的非申明性动作,但其中却又隐含着申诉。作为一个儿童卡通形象,凯文和巴特·辛普森一样,可以被植入激进的语境并让它变得有趣。凯文是模糊的集体反主流文化的象征,却又可以被改装成任何意识形态——你可以决定他尿在什么东西上面。

无关紧要的斟处权

作为一种新兴的奢侈,懒人极简主义探索着你购买能力的政治性。懒人极简主义把玩着传统的价值系统,利用财富来将物体在社会等级制度中的重新定位,而不用将其连根拔起。你所拥有的事物和你让人注意到它们的方式可以是具有挑衅性质的,但在这个语境中,这些表达是具有提升性的而非污名化。

廉价——昂贵

将廉价的物件脱离其原属语境进行穿戴是一种表达你和那一社会领域之间距离的方式。如果我戴一个卡车司机帽的话,很可能我并不是一个卡车司机,而帽子则是沟通这一点的方式。这一角色扮演是在表达你可以买更贵的东西,但并不需要将你的财富表达最大化。如果消费文化是关于策展的能力,那其中就存在着一种知道哪些东西并不值得花太多钱在上面的精英主义。

昂贵——廉价

这是一种预知哪些东西会不可避免地变成奢侈品并加速其进程的方式。相较于等着一个更贵的眼镜出现,为什么不把一个很普通的款式通过抬高它的价格来提升它的地位和身价呢?懒人极简主义者们利用他们在文化中的位置来让商品变得更透明化。这种做法带着一种讥诮的幽默,似乎只要人们被告知该物件是值钱的,那人们就会看到它的价值。你可能难以想象有人会为一杯水花上1000美元,但直到有人真的这么做了,你也就信了。

虚假的历史

当你能买看上去旧,实际上是新的东西的时候,为什么还要买真的二手货呢?这一姿态是另一种将劳动美学化,并将其意义剥离的方式。当工作意味着劳苦,牺牲和贡献的时候,这些物件只呈现最终结果却不显露任何历史。这一过程通过创造没有真正来源的人工物品,来将劳作去人性化。这些鞋之前不是被一个有着生活,朋友和家庭的人所拥有的,而是由一个研究生在工作室里仔细地做旧的。通过制造历史,物体可以即被放置到,亦或从一个特定的地点和时间所移除。

网络语言暴力

网络语言暴力是懒人极简主义自带的部分,因为它是用来测试我们社会系统的极限的。懒人极简主义拥抱不实用的奢侈,通过把没有实际功能或清晰价值的物品带入市场来对抗社会,并让社会感到困惑。这正是玩世不恭和虚无主义真正得到充分表现的地方。

荒诞

当网络语言暴力发挥到极致的时候,消费成为了支持荒诞的一种方式。荒诞天生是对话性的,它即可以被使用它的人所嘲笑,也可以被它所嘲笑的人所耻笑。购买没有目的的物体,或更棒的是,购买那些消解其自身意义价值的物件,对于懒人极简主义者来说是真的是最反叛行为了。太贵而用不起的设计师砖块,或是太精美而承受不住你重量的羊绒索套都是非常有力的,因为它们一点使用价值都没有。他们是真正完整的复制品,因其并不能真正被使用而与众不同。

不要尝试

如果荒诞是社会性的,那我们在此所讨论的物体则都代表了反社会的行为。荒诞通过引入社会性话语而奏效,而这些物体则完全将对话关闭。这一领域事关反高潮——引起公众的注意但是拒绝参与互动。当照相机对准凯特·摩丝(Kate Moss)的时候,她穿着裙子站在水里,反抗地抽着烟。当你去探访查理·布考斯基(Bukowski)的坟墓的时候,他的墓碑上写着,“不要尝试。”懒人极简主义有着让事情完全就像它们所呈现地那样,而不带任何附属含义的能力。

可爱

如果你想要毁掉有争议的东西,那就把它变得可爱。但愿所有的东西在不远的将来都会被做成安全的儿童玩具。

卢卡斯·马斯卡特罗(Lucas Mascatello)是一位生活工作在纽约的艺术家和品牌策略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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