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莉怪妞:第二章

这位糖衣包裹的 J-Pop 明星浅谈卡哇伊文化和她个人风格的演变

  • 采访: Nazanin Shahnavaz
  • 摄影: Fish Zhang

东京一个异常温暖的二月早晨,我在一座日式传统“古民家”见到了 J-pop 巨星卡莉怪妞(Kyary Pamyu Pamyu)。这位 26 岁的歌手坐在一张古色古香的木椅上,背后开着大型推拉窗,沐浴在浸润着花香的空气中,景象有如春日般美好。她柔软的铜色头发好似光环般勾勒着她的脸庞,一只白色的医用口罩则遮住了她的嘴。她穿着一件淡蓝色毛衣,毛茸茸的衣袖垂落至双手,配一条及膝的百褶裙和一双皮革家居拖鞋 —— 卡莉的穿着格外低调,与她素以大胆百变而闻名的往日风格出人意料地不同。

自 16 岁在原宿被发掘后,卡莉从此开启了她青文字系模特和博主的时尚生涯。精心装扮的造型让她成为主打原宿街头风摄影师镜头下的宠儿,并继而登上《Zipper》、《KERA》等流行杂志的封面。在入行模特几年之后,在著名 DJ、音乐制作人中田康贵(Yasutaka Nakata)的一次活动中,卡莉遇到了这位日后的伯乐,也由此决定在音乐领域闯出一片天空。保持自己标志性的造型风格成为卡莉在创作中的核心 —— 与中田一同决定将流行音乐中融入自己热爱的卡哇伊风尚中 。她的首张单曲《Pon Pon Pon》获得了超过 1.45 亿的 YouTube 观看次数,从 Gaga 到 Ariana Grande, 无人不是卡莉的粉丝。

体验卡莉的音乐就像走进日本街机厅 —— 动感的节奏、缤纷的色彩与十足的活力。她超现实风格的 MV 更像多媒体艺术,而非传统的流行音乐;她卡通风格的服饰则将她变成了现实生活里的动漫角色。 “西方女艺人更倾向于性感,而不是卡哇伊。” 她后来告诉我:“性感是我无法做到的事情,它不存在在我的血液里。”在发行四张专辑之后,她的形象红遍全国大街小巷,并成为包括可口可乐、adidas Originals、任天堂等无数世界知名大牌的代言人。现在,卡莉正朝着新的方向发展,她的品味也越加成熟,我和她的专访中讨论到了时尚、卡哇伊文化和当下作为音乐人在东京的生活 (她的最新单曲将于下个月推出)。

Nazanin Shahnavaz

卡莉怪妞

你觉得是原宿激发了你的时尚灵感吗?

是的,到了原宿,你就会发现一些非常不寻常的东西:这里有卡哇伊的可爱风,也有古怪和大胆的风格。在那里购物很有趣,我喜欢钻研如何将不同寻常的单品进行搭配,尽管最近这样的东西越来越少了。以前,洛丽塔、朋克等不同风格的服饰都曾经大放异彩过 。

最近你有没有特别钟情的时尚潮流?

我喜欢柔和的色调,而非明亮的色彩。最近我成了不折不扣的蓝色控。日本对蓝色情有独钟,我们的足球国家队队员穿蓝色,如果你看花样滑冰,他们也经常穿蓝色的表演服。蓝色包含了太多不同的色调,我并不偏爱明亮的蓝调,反倒是那些柔和的雾面蓝或是稀释过的蓝色更合我的口味。

你最喜欢的设计师是?

坂部三树郎(Mikio Sakabe),还有他的妻子薛珍芳(Shueh Jen-Fang)。薛珍芳创立的个人品牌 Jenny Fax 主打夸张的秀场风格。他们两人的设计中都有超宽垫肩的裙装,会让你不自禁对自己说:“好吧,我要怎么穿?”他们的设计对日本时尚圈来说非常独特,他们擅用点和褶边,这不是你日常会穿的东西,但只要用它来打扮打扮,一整天都就会很有趣。另外,我真的很喜欢 Margiela,尤其是靴子和包包。我曾经认为他们的衣服更适合成熟的人,但我最近刚满 26 岁,我就给自己买了一只 Margiela 的包包。

如果你要设计自己的成衣系列,它会是什么样子?

我喜欢蓬松的袖子。当我和我的造型师合作打造 look 时,我们会一起画画,而我就总是在画夸张的衣袖。如果要我设计一个系列,我会把精力放在色彩选择上,让女孩子们可以随心所欲地玩转不同的颜色。

与世界其他城市相比,你怎么看东京的时尚?

如果你把东京看作一个整体,不同的区域有不同的风格。但如果你只看原宿,引人注目、大胆前卫和不拘一格定义此处,还融入有卡哇伊的可爱风。而最近,韩国流行乐 K-Pop 产生了相当大的影响力,为这里注入了更多街头、运动以及前卫之感;如果去曾经是电子用品商店聚集地的秋叶原,你会注意到现在它已经变成了动漫和漫画的天堂,你会看到不少穿着带有动漫和漫画图案的 T 恤的人;如果你有幸到涩谷,会看到全身上下五颜六色的女孩们,比如绿色的肤色和粉色的头发。她们通常聚集在涩谷,真的推荐你去看看。

告诉我你喜欢和朋友们做些什么。

我们可以整天呆在家里看 Netflix,也可以在外面逛一整天,去动物园或主题公园。

卡莉怪妞身着: Balenciaga 高领衫Vetements 裤子

你的家人第一次看到你表演时的有什么感想?

他们非常严格,特别是我的妈妈。当我是高中生时,我和她相处得并不愉快。显然她非常关心我和爱我,但她也总是训斥我。这经常让我感到很累。但当我开始表演时,我会在人群中看到她,人群中最兴奋的那个,我所有的歌她都倒背如流,她是我的头号粉丝。所以,正是因为这份工作,我才能改变与妈妈的紧张关系,这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在此之前她总爱说:“你为什么总穿这种衣服?请做一些正常的事情。”但在她看到我表演并见证我的职业生涯发展之后,她一直非常支持我。

东京适合音乐人的发展吗?

这是一个伟大的城市,东京可以点燃很多梦想。日本一共有 47 个县,而来自日本各地的最闪闪发光的人都搬到了东京,照亮了这座城市。东京有时可能是残酷的、无情的,但它仍然是一个非常令人兴奋的城市。

谁是你最大的灵感缪斯?

凯蒂·佩里(Katy Perry),还有 Judy and Mary 乐队的原主唱 YUKI。

卡哇伊对你意味着什么?

我总是被女孩梦中出现的东西所吸引,比如汽水、糖果、棉花糖,各种彩色与可爱的事物。但是最近我正在寻觅更成熟的灵感,比如脱衣舞娘 Dita Von Teese。我喜欢她的风格,超级性感。这是我没有的东西,但我发现她其实也很“卡哇伊”。其实卡哇伊的定义不是固定的,它就像化学反应一样,加入不同的东西,就可以混合出每个人独特的卡哇伊魅力。

你觉得为什么卡哇伊能在世界各地都很受欢迎?

我经常被问“什么是卡哇伊?”,但事实上并没有什么所谓的“正确答案”。你真的找不到对应的英文词去代替它。它不一定就是可爱或是媚俗,它更像是一种情绪反应。日本人经常使用这个词:比如看到一个可爱的宠物,他们会说“卡哇伊”;见到一个可爱的老奶奶,他们会说“啊,卡哇伊”。你总能听到“卡哇伊”在耳边回响,就像是个朗朗上口的口头语一样,我想每个人的“卡哇伊”背后都有各自的含义。

你觉得什么是最可爱的?

婴儿是最可爱的。

表演之外的你是什么样的性格?

当人们见到我真人时,通常会说:“哦,你比我想象的要正常和自律得多。”我觉得应该是因为我古怪的卡哇伊外表,人们才会认为我的性格也会是古怪或者难以相处的,但其实我从小的教养就很严格,所以“正常”对我来说是“正常”的。

你喜欢恐怖片,对吧?是什么吸引了你?

我喜欢悬疑带来的兴奋感,喜欢意想不到的悬念,这让我觉得自己特别真切地“活着”。我不喜欢带有奇幻色彩的电影,因为在看的时候我就会知道它不是真实的。

你生活和事业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我想通过我的职业把女孩子的梦想在现实世界中表现出来,创造一个“卡哇伊”的世界,将最难以言说的“卡哇伊”理念,进行最大化地表达。至于我的生活,我只想要保留同理心,同理心是非常重要的,你必须懂得理解别人的观点,才能善待和体贴他人。

如果你不是流行歌星,你的梦想工作是什么?

我喜欢孩子,所以也许我会是幼儿园老师。

你第一次感受到梦想成真是在什么时候?

日本有一档综艺节目是让演员去冒充歌手或演员。有一次,一个演员选择模仿了我,我当时就想:“哇,好吧,终于成真了。”

Nazanin Shahnavaz 是来自伦敦的时装造型师和记者。她的文章和作品曾发表于《032c》、《Dazed & Confused》、《Vogue》意大利版、《i-D》、《TANK》、《VICE》以及《环球邮报》。

  • 采访: Nazanin Shahnavaz
  • 摄影: Fish Zhang
  • 造型: Nazanin Shahnavaz
  • 妆发: Masayoshi Okudaria
  • 翻译: Ash ZH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