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芽啤酒配沃霍尔小菜:对谈杰夫·昆斯
浸入这位著名艺术家“满满的”生活之酒
- 采访: Sven Michaelsen

想要了解如今的流行文化思潮,看杰夫·昆斯(Jeff Koons)的作品就够了。这位在艺术圈中毁誉参半的 63 岁美国艺术家对如何引起公众争议已经轻车熟路。性丑闻、法律诉讼、突破天际的身价。自 20 世纪 80 年代以来,昆斯的生活简直可以拍成真人秀电视 —— 简直就像艺术界的卡戴珊一样。事实上,就在上个月,这位画家兼雕塑家的名字就真的出现在了《与卡戴珊一家同行》(Keeping Up with the Kardashians)的电视秀里。剧中,克莉斯·詹娜(Kris Jenner)在她女儿 Khloe 问她办公室书架上“那坨金色的东西”是什么的时候(那坨金色的东西实际上是昆斯的标志性作品《气球狗》),着实羞辱了一番她的艺术素养。四十多年的艺术实践磨练、在艺术之外的拓展、与 Louis Vuitton 合作的大师系列以及和 Stella McCartney 合作的珠宝设计等一系列项目之后,昆斯的征程才刚刚开始。巴黎的一个春天的清晨,Sven Michaelsen 与昆斯一起回忆过去,展望未来。以下便是他们的对话。
Sven Michaelsen
Jeff Koons
你在约克长大,宾夕法尼亚州一座有着 4 万人口的城市。你 7 岁开始上私人绘画课,9 岁开始临摹大师作品,然后把它们卖出去。当时你的仿画可以卖到多少钱一幅?
我父亲是一位备受尊敬的室内设计师和家具商。他开始把我的画挂到店门口来吸引客人;我 15 岁的时候,他建议我开始画大幅油画,每幅当时能卖到 700 到 900 美元。我便把赚来的钱都存到了银行,打算之后买一辆车。
你15岁时都听什么样的音乐?
齐柏林飞艇(Led Zeppelin)。这个乐队教会了我如何去感受。21 岁时,我搬去纽约则是受到了 Patti Smith 的影响:她的嗓音和歌曲中所传达的信息给了我勇气,去相信自己可以过与艺术有关的人生。为了更接近我的目标,我每周都去申请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的工作。后来终于有一天,我得知可以去接待处工作,负责招募新会员。闲暇的时候我会画画并以日常物品为题材做雕塑,比如吸尘器什么的。
在安迪·沃霍尔(Andy Warhol)创办的《Interview》杂志做了 19 年主编的 Ingrid Sischy,写到你在工作场合的样子时说:“我总是能在走廊上看到他穿着那身抢眼的衣服,配饰也很夸张,比如纸围嘴、戴两条领带、脖子上挂的不知从哪家店里买来的充气假花。”你为什么会那么打扮?
我那时候意识到了新会员招募的工作有多不受重视 。其实我那些充满剧场感的配饰是为了吸引目光,让访客以为是在看一场表演;当他们走近时,我会主动上前跟他们聊聊美术馆里正在展出的伟大的艺术作品;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会问他们是否愿意成为付费会员。
你成功了吗?
成功了,我在那儿工作的两年中,会员数量翻了一番。我的记录是一天新增 13 名会员。
1983年,你开始在纽交所当股票与商品交易员,高峰时期能日赚 1 万美元。后来艺评们正是抓住了你在华尔街工作过的把柄,把你描述成了一个投机主义的营销艺术家,尽为富豪和狡猾的寡头们做满足自我崇拜和炫耀地位的东西。
一个银行账户里有钱的艺术家不需要去迎合艺术市场的喜好。我在华尔街挣到的钱给我自由,让我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艺术。钱是实现目的的手段,它让我充分拥有艺术自主权。
谈到你最喜欢的画家之一爱德华·马奈(Édouard Manet)时,你说:“他的作品让我最欣赏的是,画面中完全看不到愤怒的痕迹。”你的作品也完全没有愤怒和沮丧,就好像你是一边嗑快乐丸一边把它们做出来的一样。
任何想要对现实发表看法的人,都需要怀揣着完全相反的另一面:你不能脱离黑暗来描绘光明,也不能脱离光明来描绘黑暗。从很早开始,我就决定要在作品中尽量保持积极,因为快乐的感觉是一种美妙而又温暖的武器。我的作品就是为了让生活充满能量和自信而设计的 —— 为了启发人们成为最好的自己,并尽可能地享受自己的人生。一件艺术品如果能够通过图像创造出关于快乐的原型,就能给未来的年轻人们带来生存的希望。

Jeff Koons 手拿自己为 Louis Vuitton 设计的系列产品
顶图: 摄影师 Spencer Platt 镜头中的 Jeff Koons,拍摄于纽约
欧洲的艺术评论家们通常认为艺术家是饱受折磨的灵魂,他们用艺术来驱逐心魔。而你却像是一个美国福音传教广播员,用病态的乐观主义赞扬艺术是一条美丽高贵的、通往自我实现和精神健康的康庄大道。
只有被摧残的灵魂才能创作伟大的艺术这种想法显然是陈词滥调了。我的童年很美好,我非常感谢父母的鼓励和帮助。话虽这么说,我其实也会感到恐惧和自我怀疑,会读克尔郭凯尔和萨特等哲学家的书来寻求建议。但是哲学不是我自由解放的原因,艺术才是。是艺术手把手地教我去相信自己特别关注的问题,而不是追逐权威和潮流。感到的恐惧越少,我作为一个人和一个艺术家的自由就越大。通往成为更好的自己的旅途就是我艺术的本质。我想要激发超越和启迪。
你知道沮丧或是在绝望中挣扎是什么样的感受吗?
对我来说,玻璃杯既不是半满也不是半空。生活是一个倒得满满的酒杯,而我所做的则是用汤匙从里面舀出一勺。
你会去看那些已经泛滥的关于你的二手文学吗?
不会,那对我的精神健康不会有什么好处。我只看那些关于我的有事实依据的报道。我之所以接受采访,就是因为我认为把自己作品的语境和解读留给那些评论人或策展人去阐释是一件很荒谬的事。

Jeff Koons 作品《男孩与小马》(Boy with Pony), 1995-2008
你的解读者们几乎强迫症似地说你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安迪·沃霍尔”。你怎么看待这个标签?
在十六、七岁的时候,我的人生目标就是能和艺术史上一些特定的艺术家们产生对话。这个目标直到今天还坚定不移。我心中的艺术前辈囊括了从沃霍尔和利希滕斯坦(Lichtenstein),到达利(Dalí)、毕卡比亚(Picabia)和杜尚(Duchamp),再到提香(Titian)、马萨乔(Masaccio),还有 3 万年前做出维伦尔多夫的维纳斯(Venus of Willendorf)的石器时代的人们。研究这些艺术家,并和他们进行假想的对话,构成了我的文化 DNA。安迪存在于我的基因里,他是我波普版的父亲,但我最大的向导还是杜尚。我是从他和安迪身上诞生的。杜尚是我们共同的祖父。
沃霍尔是在你 1977 年搬去纽约的十年后才去世的,为什么你从没拜访过他或他的工厂?
我和安迪曾经偶遇过两次,但都不是在工厂里,也都只是浮于表面。据说他的工厂里有一堆年轻艺术生成天围着他,完全将自己沉浸在安迪的世界里,沉迷到放弃了自我。我对混在顺从的学生圈里并不感兴趣;我想要走自己的路,找到一条没有人走过的路。说实话,我是后来才学会欣赏沃霍尔的艺术的。我最喜欢的是他从 1962 年开始创作的《死亡与灾难》系列。
你认同艺术需要鼓励批判性思考、提倡反抗和颠覆吗?
不认同。每个艺术创作者都应该有自己决定的自由,决定哪种情感或洞见才是对社群有益的。
你会考虑让特朗普(Donald Trump)出现在你的作品中吗?
不会。我的作品中出现的价值体系都是我信仰的,以及我期待持续到未来的。这些价值观是我对政治现实的对立点,它们有改变世界的力量。
具体是什么价值观?
没有什么比面对真挚的诚意更加有力的了。这也是为什么最强烈的艺术往往是最真实的。一个只想要挑衅的艺术家早晚都会失败;一个为政治目的服务的图像不会拥有力量。我想要激发人们的精神成长,帮助他们接受自己的历史。要想获得更高层次的自我意识以及对他人的关爱,前提首先是对自我的接纳。我自己就亲身体验过这种转变。

Jeff Koons 作品《粉红豹》(Pink Panther), 1988

Jeff Koons 作品《兔子》(Rabbit), 1986
“审美没有好坏之分。任何声称审美有好坏之分的人都在假设一个在艺术中不存在的权威。条条大路通罗马;每种品味都是可以接受的。”
你把自己的艺术和披头士(The Beatles)的歌拿来做比较。你认为相似之处在哪?
我的作品是反精英、反主流,而且民主的。每个观众在面对一件作品时都好像一个期待被说服停下脚步的陌生人。如果一个艺术创作者使用的语言只有一小部分圈内人士能懂,那最后大部分人都会无视他们的作品。我的艺术没有针对受教育层次的壁垒,因为我希望能传达给尽可能多的人。和我恰恰相反的,会是一个作品非常封闭的艺术家。他的作品会让人们觉得难以接近,让人们觉得自己很渺小。你完全可以用艺术来制造无力感和歧视。这也是我之所以认为应该将艺术移下神坛,应该将发言权给到所有人。这比把人类分成聪明人和笨蛋、或是品味好和品味差的人要好得多。审美没有好坏之分。任何声称审美有好坏之分的人都在假设一个在艺术中不存在的权威。条条大路通罗马;每种品味都是可以接受的。

Jeff Koons 作品《气球狗(橙色)》(Balloon Dog (Orange)), 1994-2000
你的作品《气球狗(橙色)》是一件巨大的、镀上亮闪闪的铬金属的狮子狗雕塑,五年前在纽约的佳士得拍卖被拍到了 5840 万美元。你认为一件作品的价格会影响它的含义吗?
我从一开始做艺术的时候就体会到了破产的感觉,所以我也不会靠把作品卖得越贵越好来给自己找麻烦。破纪录的价格不能说明一件艺术作品的价值,但它会吸引眼球,这样能为艺术家提供更大的平台。我的作品不是为了成为无人可见的孤独姿态而创作的。我希望我的想法和价值观能被尽可能多地讨论。
你早在二十几岁时就已经不再自己操刀做作品了。现在你雇佣了差不多 130 名助手,在 3300 平方英尺的工作室里执行你的想法。你的年产量有多少?
大约 7 到 10 幅画,还有 15 到 20 件雕塑 —— 比你想象的要少得多。
从上世纪 80 年代末到 90 年代初,你经常往返于纽约的公寓和慕尼黑 Knöbel 街上一栋月租一万马克的毕德麦雅(Biedermeier)风格的公寓之间。在这期间,你为德国的 SZ 杂志(SZ-Magazin)设计了一组 30 页的组照《Baby & Eimer》(婴儿和水桶)。关于这个项目你还记得多少?
那是我第一次当爸爸,我当时在想:我希望自己的孩子如何长大、我想怎么教育他。每次路过明信片贩卖摊的时候,我都会对婴儿坐在水桶里的照片很敏感。水桶象征着子宫、洗礼池和救生船。有些婴儿的照片让人看不出来他们的表情究竟是狂喜还是极度焦虑。这似乎就像是一个关于我自己父亲身份的寓言 —— 一方面是对安全感、信念和快乐的渴望;另一方面是对疾病和事故的恐惧。当你成为父亲的时候,快乐中是带着一丝担忧的。
你起初想要给你的孩子起名为“Kitsch”(媚俗)。
后来我还是选了 Ludwig Maximilian 这个名字,取自巴伐利亚国王,他建造了非常雄伟的城堡。

Jeff Koons 作品《堆积》(Stacked), 1988
1990 年左右你开始停止区分艺术和生活的界限,并在艺术圈引起了一系列的震惊。你的《天堂制造》(Made in Heaven)作品展示了你和你当时的妻子 Ilona Staller 口交和肛交场面的一系列现实主义刻画。她是一名意大利色情女星,出演过《Backdoor Summer 2》和《Porno Poker》等影片,而且基本不会说英语。当年那个展示自己勃起的阳具、给自己的作品起名为《肮脏射精》(Dirty Ejaculation)和 《Ilona的肛门》(Ilona’s Asshole)的那个 Jeff Koons ,对你来说有多陌生?
《天堂制造》的主题是关于克服羞耻、尴尬和罪恶感 —— 我直到今天还是对这一目标确信不疑。只有当我们接受了自己的身体、能去表现性欲的时候,我们才是自由的。我前妻坦荡地面对自己作为色情片女演员的历史,她对自己的身体毫不感到羞耻,这很美好。这也是她无拘无束的能量的来源。性是一种不会说谎的叙事。
但随着你儿子的出生, 恶意的中伤便开始了。Ilona Staller 想要继续出演色情片,所以你提出了离婚。据说你的妻子曾经把儿子绑架到了纽约。
Ludwig 一岁半的时候,我前妻非法地把他带到罗马,并把我隔绝在他的人生外很多年。在那期间我开始创作《庆典》(Celebrations)系列的作品,歌颂童年的快乐和纯真。我希望我的作品能告诉 Ludwig 我有多想他。
听说你为了发泄对 Ilona Staller 的愤怒,毁掉了很多张《天堂制造》的作品是吗?
我前妻和我花了十年的时间争夺儿子的抚养权 —— 简直是一场让人筋疲力尽的噩梦。她声称《天堂制造》不是艺术,而是色情作品,而色情狂不应该被信任去抚养孩子。为了避免在法官面前进行这种讨论,我毁掉了这个系列里所有还没卖掉的作品。
很昂贵的行为。
换做今天我还会这样做吗?如果那能够帮助我的孩子,答案是肯定的。
Ludwig 今年 25 岁了。他现在在做什么?
他在罗马上学,学艺术。
2016 年,你和一位美国记者描述了你带着从第二次婚姻中诞生的 6 个孩子去看自己的展览时的情景:“我的孩子们看见我的塑料粉红豹,然后嚷道:‘那是粉红豹!’之后又说:‘那是兔子!’然后又喊:‘那是 Ilona 的肛门!’”你是怎么和这几个从 4 到 15 岁的孩子解释肛交和口交的画面的?
我不用跟他们解释任何事。他们已经习惯看到这些作品了,从旁边走过也不会有太多想法。他们明白我想要讲一个亚当和夏娃的故事。他们对我艺术创作的意图并不关心。

安妮·莱博维茨(Annie Leibovitz)为《名利场》拍摄的 Jeff Koons
4年前,《名利场》(Vanity Fair)发布了一张由安妮·莱博维茨(Annie Leibovitz)拍摄的你的照片,照片里的你正在纽约工作室中那个装着镜子的举重房里全裸健身。那是一种裸露癖、自恋主义者的自我庆典,还是观念艺术?
安妮的作品有两层隐喻。一是我在每个工作日的 12 点都会在我的健身房里锻炼一小时;二是举重的力量训练似乎象征了我作为艺术家的人生。我没有一分钟能不去想着那张空白的画布。
你已经 63 岁了,但你精瘦、肌肉紧实的身体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年轻 20 岁。
我想要有一个强壮、有韧性的身体,这样我才能在老了以后还能做一个艺术家。毕加索(Picasso)和塞·汤伯利(Cy Twombly)在 80 岁以后才创作了他们的巅峰作品。汤伯利的晚期作品看起来像是天外之作。他看到了上帝的一丝圣光。
15 年来,你一直在做一个叫《火车》(Train)的巨型雕塑。这件 21 米长的 1943 年黑色蒸汽火车头的复制品将被倒挂在一个 51 米高的红黄相间的吊车上。《火车》会在哪里展出呢?
本来《火车》是要建在巴黎的。然后洛杉矶郡立美术馆想要买下它。然后美术馆又反悔了,然后雕塑本来要被放在纽约的高线公园。现在我又和洛杉矶郡立美术馆在重新谈判。所有的这些反反复复都是因为这个项目耗费巨大,这笔钱都可以盖一座楼了。但我还是相信《火车》能在十年内完成。
有人说《火车》会花 3 到 5 千万美元。
《火车》之所以这么贵,是因为我们在谈论的这部蒸汽机车可以做一切真的蒸汽机车能做的事。我们只是改了定时。一部普通地蒸汽机车需要 8 个小时来积攒足够启动的压力;而我们的只需要30分钟。然后一声铃响,你就会听到汽缸的呜呜声,看到蒸汽像云一样从烟囱中隆起,轮子也开始动起来。2 分半钟后达到高潮:汽缸发出的声音达到最大,轮子飞速转动,就好像火车已经达到了 100 迈的最快速度一样。高潮之后,整个景象以相同的速度倒放,轮子越转越慢,直到最后一缕蒸汽从烟囱消散。
当人们说你的艺术中没什么可理解的,你会介意吗?
不会。也许与试图去理解艺术家为了凸显自己对社会的批判而想出的脑力游戏背后的隐藏信息相比,幼稚的惊叹是一种更高形式的理解。《火车》应该成为一块社会吸铁石,把人们联结成一个社群,就像中世纪教堂的功能一样。《火车》是人生从第一口气到最后一口气的象征。每个人都能马上从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你和你的家人生活在曼哈顿上东区的一栋由两栋联排房屋合并的房子里。你家里会摆满你的作品吗?
不会,唯一的一件是一张我在 1988 年创作的木雕作品《堆积》(Stacked)的海报。那是《平庸》(Banality)系列的其中一件作品。海报上是一头巨大的家猪、一头羊、两条狗和一只小鸟堆成的金字塔形状 —— 是对童话故事《不莱梅的乐队》(Town Musicians of Bremen)的指涉。我的孩子们很喜欢这个作品。
你已经做了 40 年艺术家了。为什么你会把自己的作品排除在你的私人生活之外?
在工作室里,我已经从早到晚都被我的作品包围了。我妻子也是一名艺术家;她画画,还设计珠宝。她也不在家里挂她的画。我们的孩子在想到艺术的时候不应该想到他们的爸妈,而应该想到像达利、毕卡比亚、马格利特(Magritte)、库尔贝(Courbet)、贝尼尼(Bernini)或普拉克西特列斯(Piraxiteles)这样的艺术家。我不想让他们因为有一对著名艺术家父母而感到压力,他们应该拥有在艺术中找到属于自己位置的自由。

Michele Asselin 镜头中的 Jeff Koons
你早上在卧室醒来睁开眼睛会看到什么?
床的对面挂着一张毕加索在 1969 年画的《吻》(The Kiss)。这幅画两边分别挂着两张马奈画的裸体,还有普桑(Poussin)和弗拉戈纳尔(Fragonard)的画。
当美国的《W》杂志问你“你做事的动力是什么?”的时候,你列出了一份 10 项清单。排在第 9 位的是:麦芽啤酒。为什么?
对我来说,喝麦芽啤酒是一种浪漫并且开阔思维的体验。酵母繁殖的芳香、上升的二氧化碳起泡带来的感官享受、泡沫那紧实的质感,还有黄色也白色互动的美感 —— 我就是喜欢关于麦芽啤酒的一切。喝它的时候,我有一种在生理和精神上都与生命融合的感觉。
- 采访: Sven Michaels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