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员布丽娅·维纳特(Bria Vinaite)的彩色梦境

《佛罗里达计划》主角对过去一年的沉思与对未来的展望

  • 文字: Durga Chew-Bose
  • 摄影助理: Tiffany Dawn Nicholson

今年三月,在布鲁克林一栋褐沙石房屋的一次拍摄中,演员布丽娅·维纳特(Bria Vinaite)正在踩着一双猫跟鞋走着企鹅步。在拍摄的间隙,她看起来有些迟疑:“我自己可绝对不会穿这双鞋,完全不是我的风格。”这样说着的她,撩起一头小美人鱼爱丽儿一样的红色长发,以便更仔细地检查她脚上的那双黑色鞋子。维纳特的身体语言证明了一双错误的鞋可以让一个女人变得焦躁。都不是她自己了。就好像维纳特那柔韧而调皮的普拉提姿势(她在时间允许的情况下每天早上都会上一节普拉提课)全都浪费在这双不起眼的一英寸鞋跟上了。

虽然鞋子不合适,这位从Instagram发迹、参演了肖恩·贝克(Sean Baker)广受好评的电影《佛罗里达计划》的24岁女演员还是坚持拍摄。微笑、用眼睛微笑、对着镜头像玛丽莲·梦露一样慵懒地噘嘴摆姿势。眉毛一弯,嘴角上挑,或是在长久地凝视后爆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在一年密集的采访和聚光灯下的训练之下——参加电影节、走红毯、一次《时尚》杂志的拍摄、一系列时尚大片、一个传闻在哈莫尼·科林(Harmony Korine)的下一步新片中和扎克·埃夫隆(Zac Efron)演对手戏的角色、拿一堆奖、和唐纳泰拉·范思哲(Donatella Versace)的自拍、跟德瑞克(Drake)传绯闻,和在德瑞克的MV中的客串后,维纳特已经变得训练有素而坦率,并且能快速进入工作状态。她已然拥有了一种敏锐的直觉,可以瞬间判断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什么行得通、什么行不通。

当天晚些时候,维纳特穿上了一双Giuseppe Zanotti的荧光粉过膝长靴。她一下兴奋起来。这双鞋超合适,不仅仅是尺寸和颜色合适——它们简直像是维纳特身体的一部分。她有一种放松的、飞完叶子般慵懒的个人魅力,像那些对时间不敏感的人一样,不急不慢却意志坚定,漫不经心地来一句:“我的大脑还停留在十月。”或是“Instagram上的一个姑娘邀请我去她的高中毕业舞会,反正我也没去过,所以我很可能会去参加。”她总是把自己正在想的事情大声说出来,好像在表演她的内心独白。在拍摄间隙,捧着一杯滚烫的热水来暖手的维纳特突然说:“想象一下我把这杯水浇在自己头上?拍了太多照片,我脑袋都坏掉了。”

维纳特在立陶宛出生,在布鲁克林长大。她那沙哑、低沉的、带着厚重纽约口音的声线充满张力,令人难忘。在和维纳特的那次交谈后的接下来几天里——当时我们只能在她做头发和化妆的时候聊天,她穿着亮粉色丝绒运动裤、荧光黄色的袜子、蓝色的Calvin Klein高领毛衣,一边抽电子烟一边在笔记本电脑上打字——我发现我对她的声音依旧记忆犹新,那鲜活的印象就好像她正在隔壁房间打电话一样。余音绕梁,像是打呵欠一般。她的语调并非真的感到无聊,而是好像在别处,轻柔又具有洞察力,独一无二,就像索菲亚·科波拉(Sofia Coppola)的女主角的声音。她将她新漆的起居室墙面颜色叫做“阿得拉(Adderall)橙色”,并将她过去一年的许多记忆(比如《佛罗里达计划》戛纳映后长达10分钟的起立鼓掌)点评为“真疯狂”。

维纳特和她最好的朋友一起住在布鲁克林贝德福德-斯泰弗森特区(Bed-Stuy)。她喜欢这样,尤其是在长途旅行回来后。维纳特最近下厨次数都变多了,她喜欢炒蔬菜吃。她还列举了一些回家的小确幸:例如,有人开着灯等你,碗槽里有没洗的盘子,有人给她的绿植Roger浇水,让它茁壮成长。她将她的持家风格描述为“欲罢不能”,并且着重说明了要维持她在West Elm买的三层咖啡桌的清洁是一件多么不可能的任务。那是维纳特在搬到这里后买的第一件家具。“我买的时候根本就他妈没走脑子,这玩意儿要每天擦才能好看,”她说,“但我并不想每、天、擦它。我必须得把所有的东西拿下来,里三层外三层地擦,然后再把所——有——的东西再放回去。”

维纳特也罕见地提出了采访禁区,这时她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坚定:“我不会再谈我的家庭了,人们总是曲解我的话”——但当她说起去米兰看Gucci展的时候,声音又高昂起来,语速也变得很快:“我坐下以后发现,唐纳泰拉·范思哲(Donatella Versace)就跟我隔着一个座位。我当时就想,‘是有人把座位排错了吗?’什么鬼啊,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我和她拍了三张自拍,她人特别好。我说:‘嗨’,然后告诉她她是个传奇,我是她的迷妹,然后她说:‘你叫什么?’,我说:‘布丽娅’,然后她说:‘很高兴认识你’。”然后维纳特掏出了她的手机:“我得给你看看这些自拍,你会惊讶死的,没人敢相信我竟然和女神自拍了。所有人都说唐纳泰拉才不会那么简单就自拍。”维纳特翻着她的手机相册:“看看我多高兴?!那天我还碰见亚力山德罗·米歇尔(Alessandro Michele)了,晚上还和杰瑞米·斯科特(Jeremy Scott)一起去了一个聚会。我当时就想,‘我是谁啊到底?我都不知道了,真的。’”

鉴于维纳特的生活发生了如此快速、或是像她自己说的“无法想象”的变化,我问她这对她在日常生活对信任、友情和凭直觉行事方面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大体上我是个谨慎的人,但确实也得到了不少教训,”她在抽着电子烟的间隙说道。“你永远不知道别人出于什么目的靠近你,不论那个人是谁,或是你有多激动。甚至是男人,在我现在这个阶段,我不会考虑浪费任何时间在任何男人身上。我非常专注在我的事业。人们总是为错误的事情担忧,但我不想浪费任何时间在对我或我的未来没有裨益的事情上。我觉得我周围的人都非常理解和欣赏这个想法。”维纳特停顿了一下,“因为会有人说,‘天啊你都没时间出来玩了,’这时我就会说,‘很明显你不懂。很明显你跟我的步调不一致。’我注意到了这些。比起为我感到开心,有些人总是酸酸的。”

现在的维纳特连休息两天都很难做到——“我变得焦虑……我想不停地工作”——她正在和她最好的朋友一起写书,并提到她想做电视,不仅仅是表演,她还想创造一个受她自己的生活启发的电视节目。“最终,当我再老一点,三十五岁左右的时候,”她说道,表示自己内心还有一定程度的疑惑,尤其是关于她的表演事业——她将这种疑惑归为“冒名顶替症候群”(imposter syndrome),“这甚至都不是自信不自信的问题,因为我知道我做得很好。但是有这么多人都借钱上表演学校,而我却轻而易举就得到了这个机会。而我不感到愧疚的原因是,我有在努力工作。这一切都太疯狂了,我曾经想都没想过的事情成为了我的事业。我是那种,一旦做某件事,就一定要保证能够做到最好的人,而表演这个职业,如果你没有渠道……真的!如果我说‘我要做个女演员’,会显得特别滑稽。当人们问我职业的时候,我还是不习惯说我是个演员。我在想到底还要拍多少部片,我才能真正说出‘我是个演员’,并真正觉得我是个演员。”

维纳特接下来要主演一部名叫《成人之地》(Adultland)的电影。再之后,是一部由泰勒·劳克林(Taylor Laughlin)编剧、杰克·基默(Jack Kilmer)参演、蕾切尔·帕伦波(Rachel Palumbo)导演的《狂暴快乐》(Violent Delights)。这是维纳特参演的首部剧情片,故事围绕2015年11月巴黎恐袭的一系列事件展开,主角是一群发现自己身处于激烈交火之中的音乐人和艺术生。“我的角色本来是要让一个男的演,”维纳特说道。她对这个细节感到兴奋。最近她尤其喜欢参加全体员工都是女性的拍摄(虽然这种情况比较少)。维纳特注意到了它(全员女性)的不同,并对此表示喜爱。“男人擅长很多事情,而在有些事情上,女性就是更加擅长。而且你知道吗,姑娘们都他妈站出来啊,我们的想法更好呢!”

就像这样。她的声音。上扬的、活力四射的、薄如蝉翼却又坚定不移的声音。《佛罗里达计划》是她第一次出演的作品,对她“从默默无闻到一夜爆红”的介绍,听起来已经有些乏味或过分强调了。今天,名人效应已经不仅限于好莱坞、而是扩散到社交网络,而且这些的现状已经持续了好几年了,维纳特并不是被别人发掘了,而是靠自己的努力。充满磁性和企业家精神。即使是她在《佛罗里达计划》中的角色海莉(Halley),那个好心又鲁莽的母亲,尽管不经常出现在镜头里,却都闪耀着迷人的光芒,。由于电影以孩子们为中心——从主题上和拍摄上来说都是如此——观众们看到维纳特的身体远比看到她的面孔多。她那软塌塌的、褪色的湖蓝色背包、牛仔短裤的白色磨损;大腿上刺的新月、指关节上的刺青、右手上的洋基队标志;塞进牛仔裤口袋的一包薄荷万宝路。当然了,还有维纳特的声音——在屏幕之外——那么的易于辨认,既像青少年又听起来饱经风霜,还有一些迟钝和距离感。充满活力,令人信服。她可以用那把声音卖给你任何东西。也可以用那声音赢得一切。但目前,维纳特说她只想和自己比较:“这是内心的东西。我只想做最好的自己。这是一辈子只有一次的机会。”

Durga Chew-Bose :SSENSE 资深编辑。

  • 文字: Durga Chew-Bose
  • 摄影助理: Tiffany Dawn Nicholson
  • 造型助理: Haley Loewethal
  • 发型师: John Rudiant
  • 发型化妆师: Tracy Alfajor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