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li Russell Linnetz：以“文艺复兴男孩”自居的创意总监

这位曾与侃爷和 Lady Gaga 合作的 ERL 品牌设计师，跟我们聊了聊金钱、音乐和心理应对机制

采访: Elizabeth Raiss
摄影: Eli Russell Linnetz

本文为“致敬创意总监周”系列文章之一。

第一章：采访

加州威尼斯海滩附近的一条阳光明媚的林荫小路上，一间风格极简的办公室中，在这个海滨城市土生土长的 Eli Russell Linnetz 正在办公；看到我走进去，他马上结束了正在进行中的会议。后来我才知道，Eli 的部分家人也参与了那个会议。“我们就是坐在一起开个会。我被问到今年想赚多少钱。我回答说‘你们究竟在想什么啊？’我从来不会这样考虑我要做的事。我宁愿穷点，也要去做精彩的事。”

Kanye West's "Fade" Music Video, Directed by Eli Russell Linnetz, 2016

Eli 的简历绝对算得上精彩：他执导过侃爷（Kanye West）的《Famous》和《Fade》两首歌的 MV（并且参加了那次侃爷与特朗普总统的那次会面）；为 Lady Gaga 的“Enigma”巡演设计了舞台；执导并拍摄了所有卡戴珊和侃爷的家庭宝丽来照片；还为大卫·马梅（David Mamet）和伍迪·艾伦（Woody Allen）工作过；为堤亚娜·泰勒（Teyana Taylor）、Kid Cudi和侃爷制作音乐；为 Comme des Garçons 做过平面设计；大学时唱过歌剧，还给动画片《变身国王》（The Emperor’s New Groove）中的一个角色配过音。要不是这些经历都有据可循的话，我简直不会相信这位 26 岁的男孩嘴里冒出来的任何一个字。事实上，Eli 小时候可是个说谎成性、天马行空的小孩。如今的他问道：“但是如果你撒的那些谎都成真了怎么办？那你就不需要再撒谎了。”

Eli 是一位身兼多职的斜杠青年，他还半开玩笑地以 “文艺复兴男孩”自居。他深知自己对挣钱这种实际问题的态度异于常人，也明白自己处境优越。不过，他倒是第一位承认自己生活在一个脱离现实的美好世界里的人：他创意指导服务的日薪至少就要上七位数；也是卡戴珊一家那次臭名昭著的巴黎抢劫案后马上电话联系的其中一人；他还很轻松地收到 Comme des Garçons 和 Dover Street Market 总裁亚德里安·卓菲（Adrian Joffe）的邀请，去设计他的服装系列 —— ERL。

Eli 涉及的所有项目都非常重视“合作”。在 ERL 与 Nike 的合作系列中，他委托了艺术家乔丹·沃尔夫森（Jordan Wolfson）来设计图案；本文的第二章是 Eli 和朋友们在瓦湖岛上一起即兴拍摄的大片。这位“文艺复兴男孩”穿着他的 ERL 荧光绿灯芯绒上衣，既狂热又处变不惊。我和他聊了聊灵感、 Lady Gaga、混乱、艺术、电影拍摄，以及与这些话题相关的种种。

关于时尚

我好像总是在缝缝补补的。小时候，我妈给我买了一台缝纫机。我记得自己 14 岁的时候就给所有设计师都发了邮件；还做了一个假的简历，附上我的草图和照片寄到 Marc Jacobs 的办公室，但全都石沉大海，没有一个人回复过我。我还总是想要靠穿着打扮搏出位，我当时的“风格”超级疯狂，非常浮夸。我还赢过圣莫妮卡高中（Santa Monica High School）的最佳着装奖。而现在的风格则似乎恰恰相反，可能是现在更想低调。15 岁的时候，我去看了大卫·马梅在百老汇的戏，当时现场有一个戏服竞赛。他说：“我要演一个法官，你能给我找一套行头吗？”于是我现场就给他做了一身法官的长袍。他让我第二天回去找他，然后我就开始给他当助理了。

关于反抗

如果有人说我做不了一件事，我就一定会去做那件事。如果有人说：“你为什么要去摔角？”那我就会去摔给他看。长这么大，我一直都是这样。如果有人说：“除非你拍过 10 个 MV，否则你拍不了 MV。”那我就会去拍，而且是给侃爷拍；如果有人说：“你做不了舞台设计，除非你以前做过。”那我就会去做舞台设计，而且是给 Lady Gaga 做。在南加大时，我靠在服装店做缝纫赚学费。我还唱过歌剧，参加过潜水队的训练。我的人生一直都在体育和艺术之间神奇地游走着。

关于友情

不管是视频、舞台设计，还是服装系列设计，我创作的艺术都是对真诚友谊的体现。我的品牌不是关于衣服的，而是关于我和亚德里安·卓菲的友情。Gaga 和我一起拍了些照片，然后她说：“我的拉斯维加斯演出就快开始了，这就是演出上我想要的效果。”我当是不知哪根筋搭错了，跟她说这样不行，然后就设计了整个舞台效果，并想了背后的整个故事，告诉她说：“换做是我，我会这样做。”她的回答是：“好啊，那就开始吧。”那是一场特别美妙的合作，她让我走进了她的世界，我觉得特别荣幸。这并不是什么精心谋划的成品，而是非常随性而且跟从直觉的，这些都跟我遇到的人有关。我没有一个所谓的大计划，更喜欢去品味与某人共同经历的当下时刻。我对所有事都挺神经质的，不过我对一个项目并没有既定的构想。我只会考虑自己在当下那个时刻喜欢的是什么，对方喜欢什么？我一直以来的工作模式都是走访世界各地寻找友谊，艺术作品从来都是次要的。

关于侃爷

我跟侃爷一起去见了特朗普总统。那感觉非常不真实，不过这种感觉就是我每天生活的缩影，也是为什么我很难分清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虚幻的。刚开始跟侃爷工作的时候，我银行账户里只有 25 美元。我一个给侃爷工作的朋友给他看了我的作品。我当时正处在一段不健康的感情里。就在我搬出去的那周，侃爷联系了我。我觉得当你让自己置身于健康的环境里，跟爱你的和你信任的人在一起，不只顾追逐金钱的时候，好事就会发生。《Famous》的 MV 说的就是你身边的人，《Fade》的 MV 也是。

关于音乐

“我以前从没正式在录音室里制作过音乐。然后，有一次我在听着侃爷的音乐的时候，跟他说：‘你缺了这三个音，真的。’然后他说：‘你说的没错。’所以就因为跟他一起呆在录音室里，我就拿到了 Kid Cudi 专辑的联合制作人头衔。后来我又给堤亚娜写了一些歌。今年真的挺奇怪的，这一堆事期间我还拍摄了《Ye》的专辑封面。我的大脑就是这么运转的。我觉得人类的大脑总体来说就是这么工作的，只不过大多数时候都被压抑了而已。”

关于 COMME DES GARçONS

我那时候在给 Comme des Garçons 做平面设计和创意工作。川久保玲（Rei Kawakubo）跟我说过的唯一一句话就是：“‘Eli’在日语里是天才的意思。”说完她就走掉了。

关于共鸣

我觉得不管你是在做舞台设计，还是拍录像，或是设计衣服和写歌，都是在填补你内心的某种空虚，并且希望通过创作来填补其他人内心同样的空虚。我的艺术并不在于做些我认为别人会喜欢的东西，而是在做我自己会喜欢的东西。我渴望被爱和被欣赏的内在欲望在作品中体现，也正是大家产生共鸣的原因。展现着勇敢的同时，它也承载了许多悲伤和空洞，尤其是在围绕主题的布景和空间中。我的照片都充满了孤独和隔离感，但同时也很有力量。

关于混乱

我家里什么也没有，唯一的衣服就是我自己设计的系列。我有一张床、一个沙发，就仅此而已。我是一个非常安静的人，过着非常简单的生活。所以那些充满能量的作品，都来自于从自己的安静空间被拽到一个无所适从的环境时产生的认知失调。但这种碰撞正是艺术诞生的源泉。因为我不在自己的舒适区，所以我会进入求生模式，而我求生的方式则是创作精彩的作品。艺术就是我的心理应对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