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ung Vanngo：光芒永驻

对话为 Selena 和 J Lo 等明星打造梦幻妆容的彩妆师

采访: Arabelle Sicardi
摄影: Heather Sten

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难以被捕捉，却不会被忽略的美，你容光焕发，这是只有当你被另一个人悉心照料时才会出现的光彩 —— 比如刚做完脸部美容或是享受高潮之后 —— 而这也正是彩妆师 Hung Vanngo 的招牌妆容。他的同行兼传奇幕后彩妆师 Mark Townsend 给他起了个颇为合适地昵称，叫做“光泽 Hung Vann”。在 Hung 的打造下，他的合作对象们的肌肤都看上去润泽饱满，似乎每天都拥有 9小时完整睡眠，从来都保持健康的生活习惯。如果他们对你微笑的话，牙齿便会像空灵富贵的珍珠般闪耀（尽管他们并不会这么做，而只会用眼神对你放电。）Hung 的化妆技巧正是“健康与财富”这个人生信条的人格化应用。

你能在 Selena Gomez 和 Camilla Belle 等诸多名人身上看到由 Hung 所打造的妆容。他的故事完美地演绎了“美国梦”传奇：作为一名来自越南的难民，Hung 的母亲用积蓄让他和他的两个兄妹坐船经柬埔寨和泰国去到美国。他们在难民营的地板上睡了三年后落脚到了加拿大。在加拿大，Vanngo 最终开启了在美容时尚行业的生涯。拿了一些奖项后，他在多伦多声名鹊起，随后他搬到纽约继续开拓视野，并成为同辈人中最出色和业内最顶尖的彩妆师之一。

Hung 的成功故事让我想起了诗人 Ocean Vuong 的回忆录小说《在地球上，我们短暂地美丽》（On Earth We’re Briefly Gorgeous）。书中的主人公也是一位在北美长大的难民，他的生活中同样充斥着美的灵性启示。Vuong在其中一段写道：一直以来，我常常告诉自己，我们出生于战争 —— 但是我错了……我们出生于美。不要让任何人误以为我们是暴力的果实。那暴力从果实中穿过，却未能毁坏它。”通常 Vanngo 并不愿意谈及他的起步阶段，并非因为耻于谈及，而是因为他想要超越自己所遭遇的最大不幸，立志不畏一路上所经历的挫折，累积成就、勇往直前。

相比于作品的星光熠熠，现实生活中的 Hung 却十分平和宁静。一个阴天，我在纽约一个有些空荡的工作室里与他见面。他在约定的时间前十分钟到达，我到时他正在熨烫着自己准备的服装。他似乎有些紧张，说话时带有许多手势动作。仿佛他的身体更习惯于一边用化妆刷一边表达，而非仅仅单靠语言。我们坐在房间里唯一的一道光线下，谈了谈工作、成功与失败，以及美是如何拯救并塑造他的人生。

Arabelle Sicardi

Hung Vanngo

人们不用看到你的名字就能认出你的作品。你是怎么看待美妆行业目前的现状的？

如今，你可以看到一切都是受潮流所影响的。而我努力试图避免这一点。很多人看到我的社交媒体上有很多粉丝，就以为我是在 Instagram 上起家的美妆师。其实不是这样的。我一辈子都在努力拼搏。我并不觉得被称作“Instagram 上值得关注的最棒化妆师之一”是一种赞誉，这是在用粉丝数量来判断你的才能。所有那些我敬佩的特别棒的艺术家都没有任何 Instagram 粉丝。

如果 Instagram 消失了，一些职业还会存在吗？

肯定不会。所以我的目标是长久性。

你让你的客户们看起来都非常甜美动人。

我最近跟一位客户合作，她的皮肤其实不用化妆就已经非常漂亮了。在我处理完肌肤部分后，她还不停地想要上更多粉底，但是被我推辞了。她说，“我还能看到我的毛孔呢。”我跟他说，“那是美的一部分，让我们看起来更真实。”化妆并不总是要表现得积极正面，每个人的审美品味都不一样。你需要做真实的自己。

你是怎么形成现在这样的经典化妆技巧的？在做美妆之前你是做发型的，对吗？

我上过美发学校。在我工作的第一家美发沙龙里，他们有一个化妆台。那时候我就在想，“这才是我真正想做的事。”事实上，我有美发的天赋，但我并不热爱它。如果有人在加拿大听说过我的话，他们会知道我是一个美发师。因为我在三年里拿过 30 个大奖。但我真的很努力地发展作为美妆师的职业生涯。

你会让你的客户在见你之前做哪些准备工作？

如果客户能好好打理自己的话，你的工作就会轻松些。有很多客户我非常喜欢，但却不再跟他们合作了，因为他们并不享受坐在化妆椅上的过程。我觉得在如今的社交媒体时代，你所创作的妆容造型和人脸的关系特别大。如果你没有把妆化得非常好的话，客户就会不停地抱怨。如果我为一个客户做红毯妆容的话，那直到确保她们看起来会非常美之前，我都不会睡觉。灯光可以毁掉一切。

你经常要出差去给明星化妆，而你自己也被品牌客户和杂志编辑们当作明星一样对待。你是如何保持谦逊的？

我来自一个非常质朴的家庭。我记得有一次我哥给我打电话说，他的一个朋友去他家吃晚饭，在跟我妈聊天的时候，他说，“那天我在《时尚 COSMO》杂志里读到一篇文章，叫做《Instagram 上最值得关注的 10 位美妆师》”。而我在里面好像排名第二还是什么的。我妈就说，“为什么不是第一名？”当我赢得 InStyle 年度美妆师大奖的时候，我带我妈一起去参加了颁奖礼。那天晚些时候，她在我前额上给了我一个非常长的吻。她握住我。那天一共就只有十桌人，而我们就坐在 Selena 和 Cate Blanchett 旁边的一桌。虽然她不会说英文，但她知道那是特别的礼遇，也感到无言的骄傲。我不能坐在这里说，“哦，我怎么这么厉害，”因为如果明天我的客户不再约我工作的话，我的职业生涯就结束了。任何人都能给你介绍第一次工作机会，但你得要让客户继续愿意与你合作才行。我的客户们知道我是一个非常体贴的人，而且非常认真地对待我的工作，并不是因为我有很强的控制欲，而是因为我想要尽可能地拿出我最棒的作品。

工作和美是你的动力。

我跟娱乐行业里一些最成功的女性们一起工作，我从她们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我从没碰到过哪个成功人士是懒惰的。

你总能让你的客户看起来光彩照人又美丽。我好奇你是如何定义明艳和漂亮的？

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我在一个售卖渴望的行业里工作。我欣赏明艳，而且也热爱贩售幻想。

你在业内已经很资深，也取得了许多成就。但你有没有经历过“冒名顶替者综合症”（Imposter syndrome）的困扰？

我没有。我不知道要怎么表达比较合适，但我觉得某种程度上我的存在就属于这个行业中。比如说，自己的同向性对我的身份来说影响并不大，在我的行业领域中，我从没觉得受到过歧视，但在个人生活中却碰到过。我已经单身很长时间了。但我属于我所在的这个行业。而且我从来没觉得因为我所从事的工作而被人嫌弃。

美是你的另一半。

工作是我的另一半。因为它从来不会让我失望，从来不会让我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