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ctory Journal:
狂野之心,所向披靡

认识时下最具人气的小众半年刊体育杂志,
只讲故事,不谈数据

  • 采访: Durga Chew-Bose

SSENSE 和《Victory》杂志合作讲述五个关于时尚的体育故事

由 Doubleday & Cartwright 广告创意公司创办的《Victory》杂志堪称是体育界的另类刊物。这本创立于 2010 年的杂志,以约 11x7 英寸的大开本设计在体育故事领域开拓出了一片既独特又神圣的天地。纯粹的热情与执着的好奇心碰撞,数据统计型的体育叙事被重塑成了更为倾诉式的故事:一个场景,一幅肖像,用 12 个版面来记录一场奇妙无比的水下曲棍球比赛—— 你知道还有这种比赛吗?你知道水下曲棍球最初被称为“Octopush”吗?你见过用 12 个版面都来报道推杆技巧和献给“蓝色”的杂志吗?每次打开《Victory》杂志,你都会感到惊艳。

“Jewels” ,摄于纽约芭蕾舞团 Balanchine 同名剧目演出,来自第 15 期《Victory》 / 摄影: Ballerina Emily Kikta by Antonio Santos 顶图:第 13 期《Victory》封面图片 / 摄影: Jared Ryder

杂志的设计颇为用心。图片不仅只是漂亮,更是不可思议,带着一丝意想不到的惊喜:体育场与汗水(以及围绕着体育场的山脉);跃然纸上的华丽场景:一篇关于有着百年历史的墨西哥摔角的专题报道,致敬了这项运动中戏剧性的空中杀法(high-flying)与服装道具的重要传统;一篇关于纽约城市芭蕾舞团的专题:摄影师 Antonio Santos 用棱镜拍摄的画面让人想起 Powell 和 Pressburger 的电影中色彩斑斓而又情绪化的光影;还有杂志的排版叙事:芭蕾舞专题后紧接着的是佛罗里达大沼泽(以及张开血盆大口、令人毛骨悚然的棉口蛇特写)。

《Victory》杂志由 Stephen Benedek 担任出版人,Kate Perkins 和 Nathaniel Friedman 任文字编辑,Shane Lee Lyons 担任图片编辑。用创意总监 Aaron Amaro 在电话里跟我说的话来说,杂志之所以能收获一众热情粉丝的簇拥,很大程度上在于杂志对“用心”的承诺。杂志的编辑过程充满诚意,仔细斟酌如何在页面上呈现速度感(即便你看到的只是一场象棋比赛的画面,或是一张篮球运动员 Liz Cambage 专注、强大而富有雕像感的照片。)

作为本周由 SSENSE 与《Victory》杂志联合制作的故事系列的首篇文章,我们对创意总监 Aaron Amaro 和编辑 Christopher Isenberg 进行了特别专访。

Durga Chew-Bose

Aaron Amaro & Christopher Isenberg

让我们先从一个特别简单的问题开始吧:一本杂志到底是如何做成的?每期杂志的第一次讨论会都是什么样?

Aaron: 我倒希望那更像是宇宙大爆炸般的开始。我们每周都会开会讨论一堆不同的事。每次开始构思新一期杂志内容,我们都有固定的时间进度。通常都是在杂志发布派对宿醉清醒之后。有时候是一天,有时候是一个礼拜,总之就是等我们能收心重新开始工作的时候。然后正式启动是从我们的编辑提案开始。开头一般都挺随意的。

Chris: 两种情况我们都碰到过。有时候我们会从一个很清晰的主题开始构思,然后找和这个主题相关的内容,或是可能已经有几个之前积累下来的与该主题相关的故事。我们也有过先收集能够得上杂志水准的材料,然后再从中找主题的情况。

你们的读者和观众都是什么样的人?知识广博的狂热体育粉丝,还是什么别的类型?

Chris: 从一开始,我们杂志的不同之处就在于我们对体育运动有一定程度的激情和了解,但不一定像其他定位人群是某项专门体育运动粉丝的杂志那样有入门门槛。

作为《Victory》杂志的编辑团队,这本杂志的创刊初衷是什么?是因为不喜欢数据统计型的体育杂志吗?还是因为想要做更多长篇幅的故事类型的文章?

Aaron: 我们最开始在熨斗大楼(Flatiron Building)附近一栋楼楼顶上的一个非常小的工作室里办公,基本上就只有停在空中的一辆房车那么大小。我们想要创作出最棒的东西,想要杂志可以免费赠送,或者每季度发行。当时的体育报道都非常千篇一律,几乎都被做成了像《Sports Illustrated》杂志和 ESPN 体育电视频道那样,奇怪的数据统计式风格。我是说,他们很擅长数据统计,但那不是我们要做的。他们的画面都没什么电影感,拍得不够精美。

“There Will Be Blood”,为 Nick Gage 相关文章配图,来自第 16 期《Victory》/ 摄影: Nils Ericson

你会觉得很难跟人说清楚《Victory》杂志到底特别在哪里吗?我记得当我们第一次交流的时候,Aaron,你说到你的创意过程是特别直觉性的……

Aaron: 我并不需要看到很明确的图景,我只要跟着自己的感觉往温暖的方向走就行了。我们每个人的工作过程都不太一样。Chris,谈谈你的看法?我们其实不太聊这样的话题。

Chris: 一部分是从“为什么要这么做”开始的。从美学的角度来说,我们在做的东西当时没人在做。我们跟别人一般不会想到要合作的摄影师工作,我们的方式是完全不同的。而这些都不是靠我自己一个人能想得到的。我自己的经历更多地是先接触到杂志,欣赏它们,再到开始为杂志工作,并逐渐在我的早期职业生涯中发现很难去讲述我想要讲的故事类型——也就是专注于人物,比较小众另类、或是有着某种特定叙事方式的国际性体育故事。

你觉得你们已经找到成功有效的范式了吗?你是如何挑战自己和团队来保证每一期杂志在有新意的同时,继续保留《Victory》杂志的基因传统的?

Chris: 大概从两年半前开始,人们会开始给我们发已经按《Victory》杂志风格排好版的作品PDF文件,有些作品还挺不错的。我认为杂志中摄影的部分,是我们觉得已经比较有自己独特风格的。倒不是说我们发明了摄影,而是我们发展出了一种人们开始效仿的东西。这种风格可不是我们从别人那里抄来的。当然,总还是可以有进步的空间。但当你开始发现其他人开始总结你的风格模式,并让你意识到你的模式有多怪的时候。你就肯定要开始想一想,“嘿,我们是不是该做些改变了?”

Aaron: 我觉得我们俩的观点稍有不同。我倒觉得那还挺酷的,你明白吗?我觉得当人们开始把《Victory》当作形容词来描述他们的拍摄方式的时候,我会觉得,“我们成了形容词了哎!”这挺棒的。

“Cold Blood”,为佛罗里达沼泽地爬行动物狩猎故事的配图,来自第 15 期《Victory》/ 摄影:Balarama Heller

读者粉丝是如何影响《Victory》杂志的叙事写作风格的?

Chris: 我不确定我们的杂志是不是只针对体育爱好者,或者说《Victory》的读者群中到底有多少是对新的棒球数据之类特别追崇的。我觉得就是对事物的热爱吧。就好像热爱一件非常特定的事,并一路追随下去。

Aaron: 这个概念就像是小众经典读物,而不是畅销书。我们从来都对 85% 的群体不怎么感兴趣,而只是在找那 15% 和我们趣味相投、会喜欢这种东西的人。我们曾经会有一箱箱的老东西。Chris 有很多箱杂物,琐碎的小东西:比如和运动有关的东西,跟他小时候的成长记忆有关的东西。就像是这种对收集东西的执迷一样,但又在某种程度上能给人带来启发。我们想要创造出能让你在箱子里翻到这件东西的时候——假设我们童年的自己在后屋,或是在你最喜欢的叔叔的阁楼里找到它的时候说:“天呐!这太赞了!我太爱它了”的东西。《Victory》有着特殊的视角,里面的故事有一种置身于时代之外,却又试图和当下相关联的特质。你懂我的意思吗?

对。

Chris: 我之前给《Victory》写过一篇关于区域性越野跑冠军赛的文章。比赛是在纽约上州离这儿开车大概 1 个半小时的地方举行的。尽管我高中里就有一个越野跑的小组,但我从没去看过他们的比赛。那次比赛,俄勒冈州赢得了东北区组冠军并进入了总决赛。那天下了雪,特别冷。那些年轻人就只穿了连体背心。他们在比赛开始前一字排开,起跑线足有 300 多人宽。那场比赛是我这辈子亲历过最激烈的运动赛事之一了。我看到有人跑丢一只鞋还坚持完成了比赛,脚都已经一团血肉模糊了;我还看到好几个人被救护车抬了出去,因为他们跑得太猛了。这项曾经离我那么近但我却从来没看过的运动,却是我见过的最激动人心的事之一。回到你的问题,我觉得是关于这种热情和探索发现。你不会感到厌倦。我们在有意地给自己和我们的撰稿人创造经历,跟人说,“好, Amos Barshad,我们决定派你去科索沃报道一个可能永远都不能参加奥林匹克的体操团队。”做一些意想不到的事并获得这些第一手的经历,做一些不常被报道的选题,或是以不同的视角去报道常规选题 —— 我认为正是由此所带来的经历让我们重新燃起最初非做不可这些项目的热情。

“Peerless”,为密歇根女子拳击手 Claressa “T-Rex” Shields 相关报道的配图,来自第 14 期《Victory》/ 摄影: Zackary Canepari

你们是如何保持好奇心的?

Aaron: 这真的是一个非常好、但也非常难回答的问题。很多东西都会给我带来启发。幸运的是,我拥有强烈的好奇心,我每天早上一起床就会很主动地想要去探索事物的微妙。而且我觉得自己挺病态的。我对寿司主厨小野二郎(Jiro Ono)这样的人有共鸣,我觉得我可以每天重复做同样的事,并且还依然每天都兴致勃勃。

Chris: 我需要自己亲身经历才行。我今年去了温布尔登网球锦标赛,不是为了给《Victory》报道赛事。但我见证了 Coco Gauff 后来居上,并赢得了第三轮比赛,简直太奇妙了。比赛非常棒,观众们的反应也特别棒,发现原来桃红葡萄酒加冰很好喝也特别美妙。真的让我特别开怀。

谈谈杂志的风格吧 —— 写作风格,叙事风格,图像的风格。我尤其在想那些不会让我立刻觉得这是“体育”报道的故事,比如说你写西敏寺犬展的那篇专题。

Aaron: 那样的故事能带来多元性。我们拍摄了跳棋锦标赛,其中有一张照片我特别喜欢:里面有个人戴了一个特制的戒指,一个超大的金戒指,上面镶了用钻石和玛瑙做的跳棋棋盘,特别棒。以这样的视角报道的体育运动和叙事中,能呈现许多代表着人物特点的时尚、风格、文化等话题。看一看人们在不同的领域和文化中都穿些什么。菲律宾的篮球时尚和巴黎的看起来有什么不同?

Chris: 我想要提一下写作风格,因为那真的是在我们的副主编 Nathaniel Friedman 和 Kate Perkins 最近几年的领导下逐渐发展出来、并且还在变化中的东西。我们想要提升长篇文章的重要性,让它们更有电影画面感。我们现在一篇颇具洞见、节奏感把握地很好,写得非常有意思的故事基本上能控制在四千字,五千字或八千字的长度。

“Dust to Glory”,为巴厘岛水牛比赛文章的配图,来自第 11 期《Victory》 / 摄影: Bram Paulussen

让我们聊聊杂志的尺寸吧。为什么它这么大?

Aaron: 决定杂志的尺寸挺难的。当你在创作一件东西的时候,会有很多需要考虑的小细节。比如:当所有的一切都电子化了的时候怎么办?当生产效率被奉为第一要义时怎么办?当像做杂志这样的事已经显得不可理喻的时候怎么办?我还是觉得需要有一小部分人继续做这件事,不要让大门关上。我强烈地认为,我们只是在为其他想要动手做自己奇怪的事的人抛砖引玉。因为做这样的事特别棒,而且应该做与众不同的事。

Durga Chew-Bose 是 SSENSE 的执行主编。

  • 采访: Durga Chew-Bose
  • 合作: Victory Journal / Aaron Amaro, Chris Isenberg, Kate Perkins、Nathaniel Friedman、Shane Lyons、Tim Young
  • 翻译: OpenArt Studio
  • 日期: 2019-1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