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ke × Off-White：
新鲜“空气”

这次的校外活动是为了庆祝“十”联名设计合作而举办的一场为期多天的互动式讨论会。“十”是十双超级限量版Nike运动鞋，从类似“乔丹1号”这样的基础款图腾到未来感十足的经典Vapormax等通通由Abloh重新设计。在纽约和伦敦举行的“校外活动”由讲座、小组讨论，到为成功获得与他们的创意英雄直接互动机会的幸运粉丝而设计的动手工作坊组成。这些工作坊除了让粉丝们获得难得的专家意见和资源之外，当然，还会送给他们一双地球上最抢手的运动鞋。

这些运动鞋作为Abloh为“校外活动”而强调的美学表达意图并非偶然。概念上来说，他们都是关于展现通常不对外公开的设计过程。就像工作坊一样，他们是为了通过分享信息来让人获得力量而设计的。通常被隐藏起来的缝线被故意露在了外面。早期样品中使用的布料被用到了最终的成品中。而Abloh的标志性Helvetica字体和双引号引用的风格亦被大量使用。他重新设计的Air Jordan 1鞋上充满了注解——鞋带上写了“鞋带”的字样，而密封了Nike专利缓冲气垫系统的鞋身部分则被标注了“空气”。

这一简单而古怪的技巧被证明在展现当代品牌包装的伎俩中特别有效。直到我看到Abloh的乔丹1代鞋之前，我从没意识到Nike拥有“空气”——这是将近30年不断进行品牌包装，设计和生产的结果。Air Max. Air Jordan. Air Mag, Air Zoom, Air Pegasus. 到街上找10个陌生人问他们当听到“空气”一词时首先想到的是什么，我保证他们其中一些会提到Nike的产品。这是一个有力到令人难以置信的企业推广。Nike抓取了人类生活中根本到不能再根本的元素，然后把它形象化，变成了一件消费产品。

从这一角度来看，Nike会在这一层面上和重新定义了品牌和消费者之间互动关系的创意人Abloh合作似乎是必然的。以他自己的Off-White项目, Abloh开创了参与式品牌营销的新时代。就像Nike把超级普遍的“空气”元素加以包装并变成了属于他们自己的东西。Abloh通过把在全世界的基础设施和体制性标志中常见的斜条纹符号变成自己独有的宇宙学，并创建了Off-White的视觉身份。接着，他又把他创建的世界向外打开，鼓励他的观众通过社交媒体，不用买任何东西就可以参与互动。

而现在Nike正在向Abloh学习。我在“校外活动”中所看到的似乎正是市场推广的未来。在四天时间里，Nike和Abloh把肖迪奇区的一幢三层楼仓库变成了创意活动的蜂巢。参与者们和设计师马汀·罗斯（Martine Rose）一起设计了T恤。他们和设计师格蕾斯·威尔士·邦娜（Grace Wales Bonner）和Owenscorp的女皇米歇·尔拉米（Michele Lamy）一起重新设计“乔丹空气1代”。他们和grime音乐人JME一起跑来跑去，和布罗迪（Brody）一起拼贴杂志，和DJ Benji B一起聊音乐，等等。Abloh本人也一直都在现场，突然现身工作坊，和参与者们聊天、自拍、
给人签名等。

他和Nike一起创造了完全独特而值得记忆的经验。而且很明显，当人们离开“校外活动”的时候，他们一起带走的还有无法像他们新鞋的零售价格一样轻易衡量价值的经验。当我让参与者们回答是什么吸引了他们来参加这次活动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以不同的方式给出的相同回答：是Abloh启发了他们追求创意的热情，并且不用在意他们的能力水平和经验。

“Virgil打破了让人不敢尝试的阻碍。” 马汀·罗斯在她的一次工作坊中说道。“我碰到了学化学的学生，一个在Carphone Warehouse手机零售店工作的家伙，还有一个在学习准备以后当外科医生的人。你想一想对一个在手机零售店工作的家伙来说，能和他真正尊敬的人一起共度两小时的时间到底意味着什么。我不知道这种无价的经验怎么能被衡量。”

“我觉得这种工作方式带来了非常大的改变。”主持其中一次T恤设计环节的古着采购大师帕特里克·迈托莫罗斯（Patrick Matamoros）说道。“有太多设计师试图对他们的设计过程保密和严格把控。但我觉得Virgil的态度却是‘不，事实上，你也可以做这些。’我不想要对此抱以太严肃的态度，因为最终它也不过就是一件 T 恤和网球鞋罢了。不过话说回来，其实又不仅仅如此。有一首北部灵魂歌曲（Northern Soul）很好地描述了在这里发生的状况，叫做——《爱是一件很严肃的事/生意》（Love Is a Serious Business）。我觉得这些孩子们这么在意在这里的创作是一件特别美丽的事。

尽管“校外活动”是在企业框架内部运行的，布罗迪（Brody）对它未来的可能性也抱有相似的热情。“今天这个时代，你得要在边界的边缘游走。你需要把这些增选的合作项目看作是机会。像这样的工作坊很酷，因为它们让孩子们意识到他们也可以很有创意，他们也可以和时尚发生关系，他们也可以很有政治立场，可以很具原创性。他们可以表达自己。”

要记得“校外活动”就像布罗迪说的那样，是一次合作项目——一次市场营销的活动。但对于Abloh来说，活动本质上是一次广告战术的事实并无关紧要。对他来说，公司和独立个体之间的二元对立是一个过时的概念构造。当我在“校外活动”的最后一天和他坐下面谈时，他解释了其中的活力。

“任何好的想法你都可以把它推导回去认为它不是原创的，”他说，“不过我觉得这次活动的重要性显而易见。我们已经跳过了把它看作是营销活动的阶段。你会看到有参加的人脚上穿着Nike竞争对手的品牌在这幢楼里触碰Nike的产品。这背后的想法在于，“嘿，让我们打破把他们看作是消费者的隔阂。”在这里，我们有Nike的设计师和米歇尔·拉米（Michele Lamy）和以前从没上过艺术课程的孩子们一起设计原型。这是触及人性的。“

“校外活动”的缺点之一在我和Abloh访谈的前一天显现了。在Abloh和Benji B一起主持的音乐策划工作坊上。Abloh特别点名让人群中的一位女性告诉他，他们希望在俱乐部里更多听到哪些歌的时候。一位女性利用这一机会指出Nike至今还没有推出“十”系列的女款尺寸。的确，“校外活动”的参与者们基本上都是男性。

我问Abloh他觉得为什么会这样。“我觉得你得找更多女孩们问问，她们会知道为什么。”他回答说。“也许球鞋就是一个男孩子的事。这不太一样，但也许如果有一堂关于化妆的课，那来参加的估计就都是女孩了。” 球鞋文化历史上来说主要是男性所追求的是没错，但这样的情况正在改变。例如，Nike最近刚刚邀请国际女子团（International Girl Crew）——一个分散在全球各地的女性创意人团体来重新设计Cortez鞋。并且在纽约和伦敦的小组讨论成员和工作坊支持人中都有很多令人钦佩的女性设计师和艺术家的身影。对于一个如此致力于要把事情往前推荐的设计师来说，Abloh在此很奇怪地呈现出了一种对本不必要如此局限的现状的接受态度。这对“校外活动”所要实现的发挥最大潜能的概念恰恰是一种阻碍。

但未来的可能性是巨大的——可以想象如果“校外活动”的规模更加扩大，变成一个定期为普通人提供创意资源和专家指导的长期项目的话，那会是一件非常值得激动人心的事。伦敦和纽约的活动可以被看作是这样一个机构的早期蓝图，以及Abloh长久功绩的很重要的一个部分。“我很幸运地可以通过社群来创作，所以现在是我回馈给社群的时候了。”他说。“我不想在我宽敞的公寓里沉迷于因为知道有一群孩子受到我的启发而沾沾自喜。我知道这些鞋会卖光，但那不是我的目标。最终的目标是创建一个社群，让人们了解创造的过程和Nike品牌背后所倾注的创新。”

而一旦一个本来永远不会有机会接触到这些的年轻人了解到了这样的过程，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Adam Wray 是SSENSE资深编辑，他的文章曾发表于《Vogue》、《T: The New York Times Style Magazine》、《The Fader》等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