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kar:隧道尽头有光芒

英国新兴乐人兼 Louis Vuitton 模特谈论新单曲以及为什么远离手机

  • 采访: Niloufar Haidari
  • 摄影: Bafic

在大家的印象里,伦敦的卡姆登(Camden)是一片属于朋克摇滚的疯狂地区,缔造了 Amy Winehouse、布洛克鞋,以及独立音乐的鼎盛岁月。可是,那里也有着大家不为人知的一面,当红嘻哈天团 N-Dubz 就来自卡姆登,还有新兴伦敦乐人 Bakar 在年少时喜欢听的一些鲜为人知的本土说唱歌手。

一个星期一的下午,我们在伦敦悠闲的汉普斯特德地区(Hampstead)见了面,一起坐在酒吧外的长凳上,享受着等待多时的八月阳光。Bakar 依然住在这一带。我们的谈话过程先后被打断了两次。一次是他朋友打扮入时的母亲,她在去买手做面包的路上看到了 Bakar,于是特地跑来询问他的音乐事业进展如何,接着,又有一位戴头盔的年轻人开着助动车驶过,跑来与他搭话。

Bakar 是新一代摩登艺人的典型代表,他没有受到传统成名之路的制约,也对这些教条陈规不感兴趣。他给创意团体 Brain Dead 当过模特,为 Virgil Abloh 执掌的 Louis Vuitton 走过(两次)秀,跟热门造型师 Jordan Vickors(他也在此次拍摄中为 Bakar 设计了造型)也非常熟络。他今天不工作,穿着一件紫色连帽衫和一套运动服。Bakar 告诉我,他曾在说唱歌手 Skepta 录制专辑《Konnichiwa》期间去过他家里的录音室,他们会一起创作一些即兴的音乐片段,“一些奇奇怪怪的朋克音乐”,自那以后,他才决定要做一些像样的音乐。Bakar 还说起想要组建一个乐队,自己担当主唱。Bakar 是在伦敦文化圈内那些响当当的人物周围长大的,如今已经与不少显赫人物有过合作,而他多变的嗓音与多元的音乐元素,也让他在Z 世代的年轻人中广受追捧,然而,获得如此成绩的他既没有与主流厂牌签约,也没有厚着脸皮做过任何推广活动。

Bakar 身着: Doublet T 恤 顶图单品: Doublet T 恤

尽管他努力限制自己花在社交媒体上的时间,但他的 Instagram —— 帖子只有 33 个,关注人数却已接近五万人 —— 则表明,他显然知道如何利用这些平台。他在音乐事业上只要有进展,就会通知粉丝,平时倒也不会更新太多与个人生活和私交有关的内容。他在舞台上的模样会让人想起那些为卡姆登在摇滚乐万神殿中争得一席之地的众多乐人。在演出现场,他的青少年粉丝们挤在一起跟随音乐摇摆,汗流浃背、欣喜若狂,气氛十分火爆,他们会跟着他哼唱每一句歌词,也会在他赤裸上身“跳水”到观众席中时接住他。

Bakar 的音乐糅合了众多类型,indie 音乐、grime、ska、朋克,还有各种闷闷不乐的口语化歌词,都是关于失恋以及满世界巡演时在夜店遇见的姑娘的。他的音乐会让人联想到独立摇滚唱作人 Jamie T 与摇滚乐团 Bloc Party,说唱歌手 Skepta 与 slowthai。他的单曲集《Will You Be My Yellow》将于下周五在 Black Butter Records 厂牌(旗下还有说唱歌手 J Hus 与 Octavian)下推出,里面一共有六首歌。“因为只有六首歌,大家都把这张称为单曲集,但对我来说,这是一个短篇故事。”他解释说。两年以来,他独自忙碌应对邀约,苦苦等待梦寐以求的音乐公司 September Management 的赏识,最近,他终于聘请了一位经纪人。

《Will You Be My Yellow》中的第一首歌名叫《Hell N Back》,看似欢乐的音乐中,歌词却在讲述一段不健康的恋爱关系里的种种点滴,而这段关系也在不断挑战身处其中的两个人的极限。这张单曲集的制作人 Zah Nahome 是他合作多年的好友,Bakar 在 2018 年推出的处女大碟《Badkid》的制作人也是他。Bakar 借着此次即将推出单曲集的机会,和我探讨了保持真我的重要性,他说起如何耐心等待灵感出现,以及身处过度饱和的行业却仍要不断推陈出新的压力。

Niloufar Haidari

Bakar

现在似乎人人都成了具有实验精神的音乐人,已经很少有人会局限于单一的类型或风格了。你觉得这种音乐创作的趋势源自哪里?

我们都是在一大堆多元糅杂的文化中长大的,尤其是住在城市里的年轻人。我们接触到的事物是如此多样,比如说,你去朋友家里玩,而这个朋友是斯里兰卡与英国的混血。你去另外一个朋友家,他则来自西非。你当时可能没有意识到这代表了什么,但你耳闻目濡了各种不一样的事物。好多年以后,当我开始创作音乐时才会想到:“哦,难怪我那么习惯于做这样的东西。”我只是当时没有察觉而已。

反过来说,现在也很难再做出真正让人耳目一新的音乐了,也许是互联网的关系,也许因为大家都能轻易获得无穷无尽的资源,从中寻找灵感与参考。你认为现在还能创造出特别具有新意的音乐吗?

真的特别难,但要说“日光之下无新事”么又显得像是老调重弹,不过我觉得,过去二十年里确实如此,再没有什么纯粹的原创音乐了。

你在创作中要如何与这种趋势相抗衡呢?

我觉得,不管你做什么,都要忠于自我。这么说也很老套,但你确实得保持真我。你是否展示了真实的一面,人们能够分辨出来。我自己的话,会做各种类型的音乐,而且对每一种都游刃有余,所以人们不会来质疑。

你会定期去录音室吗,还是说,你会等待灵感出现后才去制作?

我坚信,灵感什么时候出现并不取决于我们。

能谈一谈你和制作人 Zach Nahome 之间的关系吗?

我跟他简直像老夫老妻一样!我们有时候会跟其他人合作;我们会相互劈腿,然后再复合。总之,这段关系特别美妙。我创作歌曲时心情时好时坏,他都见识过……我们的关系特别亲密。我很幸运,能有这样一个人一直陪在我身边。

你是在什么样的契机之下开始创作音乐的?

所有人都去上大学了,但我没有,于是我开始跟比我年长许多的人一起玩,而他们后来都成了说唱歌手与制作人。我经常待在录音室里,会听到各种音乐,我特别好奇,想搞明白到底要如何才能制作出一整首歌。我当时对这些只是一知半解,不过,那些音乐人朋友都会听取我的意见。之后我忽然意识到,“哦,原来我能听懂这其中的门道!”后来,我在 Skepta 制作《Konnichiwa》时常常待在他家里。这张专辑在日本开发布会时,好多朋友都去参加了,但我没有去。我当时刚失恋,沉浸在伤心的情绪里,于是开始录制一些歌曲,上传到 Soundcloud 网站上。

你最近在制作人 Rick Rubin 著名的香格里拉录音室待了一段时间。那里怎么样?

那里特别厉害。我非常喜欢这些音乐制作方面的东西。我不太喜欢跟大牌艺人相处,只想跟世界顶级录音工程师待在一起。我当时合作的工程师说:“来我们这个录音室录音吧。”我于是说:“靠,那也太远了吧!我这是要去哪里啊?!”我到那里之后,正要连 Wi-Fi,结果一看名字,忍不住说:“我难道是在香格里拉?!”然后大家都笑了。我本来只打算去四五天的,结果在那里待了两三个星期。

你有没有跟 Rick Rubin 本人合作过呢?

没有,他不在,但那里处处都有他的痕迹。我还在 Bob Dylan 巡演时用的巴士上写歌来着,车子就停在那里。每一个角落都充满故事。我本来以为香格里拉录音室特别大,会有各种各样的东西,但实际上,那里特别荒芜,没有屏幕,什么都没有,录音室里的每一处设计都经过了仔细的考量。

我在有一篇文章里读到,你没有手机,这是为什么?

我不用手机差不多有两年了。专注于创作过程,以及能够直接从一个地方去往另一个地方,这些对我来说都至关重要。我搭乘巴士、出租车或者走路时度过的时间……都是特别宝贵的时光,我不希望这些时间白白溜走。我特别在意这样的个人空间。这听起来也许有点自以为是,但现实就是,任何人动动手指就能轻易打断我的生活,不管我身在何处,都只需要一个电话就能找到我……这也太粗暴了。而且还有那些随之而来的各种信息……所以我想,不如把这些都通通丢掉。

你推出的这张全新单曲集叫作《Will You Be My Yellow》(你愿意做我的黄色吗),这个名字有什么含义吗?

总的来说,黄色象征了光芒,我实际想表达的意思是:“你是否愿意做我的光芒?”今年年初时,我的生活里发生了很多不幸的事情。我的一个朋友自杀了,另一个则要去监狱待上很多年。坏消息接踵而来,我都没有心情创作音乐了。这就是那种“隧道尽头有光芒”一样的音乐吧。

Niloufar Haidar 是居住在伦敦的自由撰稿人。她的作品散见于 Vice 网站、《The Fader》杂志、《Vogue》杂志等媒体。

  • 采访: Niloufar Haidari
  • 摄影: Bafic
  • 造型: Jordan Vickors
  • 造型助理: Andrew Carnegie Brown
  • 摄影助理: Jack Batchelor
  • 制片: Claire Burman
  • 制片助理: Geraldine O'Reilly
  • 翻译: January Yang
  • 日期: 2019-09-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