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斯
居家隔离中

Instagram、Twitter、iMessage，我们在这些平台相遇相会，分享菜谱、抗议游行地址与八卦。对于我这种 Tumblr 风格的思考，以及让图像、声音与文本自成一体的创作过程，这群好友再熟悉不过了。摄影是一门语言，是他们内心世界自留地里至关重要的一部分。

夏日的一个午后，我们用 Houseparty 应用视频聊天，说什么都用“标志性的”来形容，这个网络用语对我们来说特别搞笑。这也是 Cruz 钟爱的表达方式。念大学时，当她选用 Lara Stone 的一张耀眼夺目的照片练习绘画时，负责这门课程的教授便指出过这一点。Cruz 自身也具有她眼中的那种“强势”形象。她记得自己当时在 MySpace 网站上看到 Balenciaga 2006 年秋冬季的宣传照片，顿时为之一震。在那个年代，数码科技尚未盛兴，人们依然会将时尚大片印制成巨幅海报。David Sims 拍摄的这幅照片被放大数十倍后悬挂在半空俯视众生，照片上的 Hillary Rhoda 如圣母玛利亚般拎着传说中的都市包，一时成了鲜明的时代标志。

尽管现在我们只能在参加抗议游行或添置食物与日用品时出门，但这一切似乎都无法阻挡这三个家伙创作影像作品的脚步。他们家里一应俱全，夫拉特布什的这间公寓就是创作乐园。Cruz、Marcus 与 Dara 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其中，为此不惜打零工、找兼职并且长时间地工作。为了拍出理想的照片，他们愿意付出各种代价。与公寓一墙之隔的马路上，抗议愈演愈烈，参与游行的人们与警察在楼下的街头僵持不下。没有人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不过，Cruz 却丝毫没有动摇：“我坚持做这些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所有支持着我的朋友。”这就是支撑他们不断打造免费影像作品的理由。

如果无意出售任何单品，这种的照片还能算时尚大片吗？由于当下物流基本停摆，他们拍摄的照片中的单品都来自个人收藏。来自巴尔的摩的 Marcus 学画画出身，会从平面角度理解影像。在其看来，如果将服装的实用性放到一边，就能从中找到前所未有的诠释空间：Dara 的脖子上系着一件斗篷，一只手则从身侧探出。人体因此显得支离破碎，像是不经意间留下的绘画笔触。一开始，他们搜集、筛选照片，将这些稀有的影像作品扫描后发布到博客上。他们翻阅 eBay 网站，搜寻难觅影踪的杂志，在这项整理工作中投入大量时间。“Marcus 的博客成了我们的品位基准。”Cruz 告诉我，“能跟他们一起生活、一起工作，简直是美梦成真。”他们曾经为夺得 LVMH 大奖的加拿大品牌 Vejas 的首次发布会设计造型，互联网上的交情促成了现实中的合作，三人共同为冉冉升起的 19 岁新兴设计师 Vejas 伸出援手，造型助理的职业进路就此变得清晰。他们回忆起自己第一次看到造型师找摄影师商量的情形，双方可以一起讨论如何确立基调与情绪特质。模特随着音乐起舞，身上的衣服翩然飘动。这样的时刻，在 Marcu 眼中俨然电影画面。“我们梦寐以求的不过就是这一幕。把一切都做到位后，就能顺其自然发展，并在此过程中捕捉精彩的瞬间。”

他们时常将电影挂在嘴边。三个人都提到了意大利著名导演米开朗基罗·安东尼奥尼（Michelangelo Antonioni）拍摄的第一部彩色电影《红色沙漠》（Red Desert）中的主演莫尼卡·维蒂（Monica Vitti）。电影中的每一个元素都经过了精心设计，就连树木都被涂成黑色，好让主演身上的绿色大衣显得更加引人注目。因此，他们一开始在工厂园区拍摄的照片便有了这样的画面：女子身穿华服，在阴影中独自徘徊。镜头里的女子一般都是 Dara。出生于圣地亚哥（San Diego）的她与在橘子郡（Orange County）长大的 Cruz 相隔不远。她们常常一起开车去百货商店试穿当季的新款服饰，还把试衣间里拍下的各种照片发布到博客上。

“魅力是种整体印象。”Dara 反复重申这句口头禅。魅力是种感觉，是令人心向往之的流畅动作。她所做的一切都在为自己拍摄的照片服务，举手投足间为画面增添了几分富有活力的顽皮感，让人想起活跃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美国名模 Pat Cleveland。Dara 一开始只是自拍，用博客记录日常的行头对她而言小菜一碟。等到 Marc Jacobs 为了 2017 年秋冬季时装秀给她发去私信时，她的模特生涯便正式拉开帷幕。在接下来的那一季里，她已经成为品牌的缪斯，还登上《i-D》封面，并与名模 Alek Wek 一起参加 Helmut Lang 的宣传拍摄，这组黑白时尚大片的执镜人则是她的好友 Ethan James Green。时尚毕竟是一门产业，人们借助魅力变现，但 Dara 相信，魅力有着令一切改头换面的能力。自从十年级时在朋友介绍下访问 Style.com 网站，她便沉浸其中，就此一发不可收拾。她是《Interview》杂志的特邀时尚编辑，偶尔也会充当造型师，你面前这些照片里的妆发设计同样出自她之手。如果 Dara 觉得这个世上少了点什么东西，她便有能力与 Cruz 及 Marcus 一起创造，填补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