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 Offset 到 Arca:Pihakapi 品牌设计师 Vejas Kruszewski 掀起“革”命

最年轻的 LVMH 获奖者聊昆虫、生意和穿衣之道

  • 文字: Romany Williams
  • 摄影: Neva Wireko

当一家创立于 70 年代末的意大利托斯卡纳皮革制造商遇见一位来自加拿大的 22 岁设计新星,会迸发出怎样的火花呢?答案就是 Pihakapi,一个既传统又充满试验性的品牌。品牌不仅曾被 OffsetArca 穿过,还有像模特 Hari Nef、摄影师 Joyce Sze Ng 和造型师 Haley Wollens 这样的粉丝和合作者。眼下,当设计师们以比社交媒体内容推送还快的速度,大量推出像笨重的老爹鞋和迷你包包等皮革产品时,Vejas Kruszewski 却以皮革来叙事,并把手工艺作为侧重,用细致用心的设计风格独显他的与众不同。

Pihakapi 2019 春夏系列大片;摄影:Camille Vivier

2016 年,年仅十九岁的 Vejas Kruszewski 凭其同名品牌 Vejas 荣获了 LVMH 的特别奖,成为了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获奖设计师。该奖项包括 15 万欧元的资助和为期一年的顶尖专业导师辅导。尽管他是自学服装设计,他对制衣技术的深刻理解还是赢得了评委的赏识。这一奖项将他推上了国际舞台,《Vogue》杂志也视他为“神童”。虽然年少成名,现居巴黎的 Vejas 却在 2018 年初中止了 Vejas 品牌运营,转而投身于 Pihakapi 创意总监的工作机会。乳白色 Pihakapi 薄款皮夹克与绞花针织毛衣相结合,从而在皮革下形成一种针织纹样的浮雕效果是 Vejas 的经典风格。我们见面的那天他就穿着这款服饰。那是只有 Vejas 才会想到的服装类型,突破常规的面料混搭带来一种奢华又不乏低调的设计主张。醒目的几何状皮革口袋和贴片,裤子上的明线缝合,新西部风格的皮套袋,以及包裹住臀部的棕色皮套裤。

趁 Vejas 回家乡发行新书《角色研究》(Character Studies)之际,我和他在 SSENSE 蒙特利尔的旗舰店聊了聊。这本刊物函括了 Vejas 最喜爱的四位作家所著的四则短篇故事,Durga Chew-Bose 和 Fiona Duncan 便在其中。每则故事都围绕一个人物角色写就,并对应一组由包括摄影师 Jody Rogac 和造型师 Eugenie Dalland 等曾与 SSENSE 合作的创意人根据故事而想象拍摄的时尚大片。人物服装由 Vejas 所设计,精湛的内在工艺和趣味十足的服饰外观尽展他的低调而敏锐的审美触觉。在店内安静的一角,我们聊了聊他的灵感来源和赢得 LVMH 特别奖的经历,以及接下来的计划。

Romany Williams

Vejas Kruszewski

你为 Pihakapi 设计的作品汲取了许多自然元素:公牛犄角形状的衬衫领、甲虫腿做的耳环、裤腿侧边的皮质荆棘......

的确有动物的元素。Pihakapi 专注于皮革,而这本身就来自于动物,是一种有生命的材料。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的质感也会随之改变。我以此为参考,把一些动物的形态融入到了服装的外形和轮廓中。

鹿角虫耳环是用真的甲虫做的吗?

是真的。我们去了巴黎一家卖死虫子的店,买了一堆虫子,然后把它们支解开来。这些耳环后来都散架了。

试验性在你的作品中占了很大比重,你曾告诉《Vogue》说在刚开始做设计时,你试图将熟悉的织物和服饰加以改造,让它们在某种方式上变得陌生而异样化。

是的没错,但核心还是建立在功能性和可穿性上。我从来没法对那些过于概念化而不实穿的东西真正产生共鸣。

在设计一个系列时,你从哪里获取灵感?

我觉得我的日常工作挺枯燥乏味的。协商佣金、安排时间进度、送货、销售确认、项目协调。虽然我享受这一切,但有时我会忘了如何做白日梦。但在看电影时,我却可以完全沉浸在故事里,并获得一些新的感受。在设计新系列时我也会频繁地刷 Instagram,从朋友们的穿衣风格中获得灵感。比如我和 François(Vejas 的伴侣)每天都在一起,他就改变了我的穿衣风格。

不管本人是否意识到,亲密的关系都常常会改变一个人的衣着习惯!

就像是和好朋友相处了一段时间后,你总会不自觉从他们那儿学来一些习惯。我觉得亲密关系中也是如此,只是影响会更强烈。我们互穿对方的衣服,有时则会无意识地打扮得一样。比如说,我们为什么都穿了灰裤子和黑色的背心?我觉得这是难以避免的。

Pihakapi 2019 秋冬系列大片;摄影:Joyce Sze Ng

Pihakapi 2019 秋冬系列大片;摄影:Joyce Sze Ng

你还是青少年的时候就凭借 Vejas 获得了 LVMH 的特别奖。得奖后,你的生活发生了什么变化?

拿到这种分量的奖项后,要再提升就非常困难了。LVMH 对我真正的帮助是为我加上了一层正统的光环,因为作为来自加拿大这样一个在国际上和时尚没有什么关系的地方的品牌还挺难的。这个奖为我增加了正统性和可信度,提高了地位。如今,品牌有没有认可的差别是巨大的。你可以拥有独特的视角和强烈的原创性,但同时你也需要有可信度。

即便 Vejas 非常成功,但你却决定中断运营。你是怎么做到这么年轻就如此自信的?

这是个艰难的决定。我认为自己从那时开始已经成长了很多,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可能会做出不同的选择。在解决问题时,你总有空间去把事情考虑得更周到明智。但有时候,你需要以退为进。创立品牌不难,运营生意才难,那正是压力的来源。尤其是当你背后没有很多资本支撑的时候,就会担心任何一个错误都会导致前功尽弃。

1 Granary 谈了很多关于年轻设计师缺少行业支持的问题,尤其是在商业运营方面。

我觉得不去谈论商业运营的问题,在某种程度上会形成一种长期对失败的保密和羞耻感。因为所有不按你的预想所发生的事都会被看作是失败。

图片取自《角色研究》;摄影:Tina Tyrell

你对于 Pihakapi 的定位是从基本款开始,然后由此自然地拓展。在接下来的季度里,你会尝试探索新的概念吗?

2019 秋冬系列是以希腊风格为灵感。我们在尝试褶皱、体积感和变形处理。我们和 Stefan Schwartzman 进行了合作,他是一位创作石像怪风格插画的艺术家,这和我们的动物主题很契合。我们会把他的一些画作印在布料上。接下来的系列我们打算一切从简,比如尝试同款不同色的皮衣和皮裤。春夏系列真的很难,因为皮革要怎样设计才适合春夏穿着呢?我在想,如果皮革被看做是人的第二层肌肤的话,那现在流行的紧身运动装也几乎像是第二层肌肤一样。所以我们将会和一家意大利圆筒针织品制造商合作,推出一系列超紧身的针织服饰。针织自行车骑行短裤、T 恤、还有可以混搭的背心。能用皮革做的东西太多了,充满了可能性。

你的作品通常以褐色、米色、黑色和乳白色为主。看来你已经发展出了标志性的 Vejas 配色。

对 Pihakapi 来说,它的主色调是粽色、乳白色、黑色和白色,再加上两种点缀色。上一季的点缀色是紫色和绿色。第一季是黄色、蓝色和红色。2019 秋冬将会是知更鸟的蛋蓝色和樱桃红。一个系列如果只是单色搭配真的会很无聊。当你的目光被两种点缀色吸引时,它会形成一种视觉张力,增添另一层维度。

有想过使用印花吗?你还没做过奶牛印花图案呢。

我妈妈有一段时间特别痴迷奶牛纹案。我家曾经有过一个奶牛乳房形状的瓷碗,乳头则是它的底座。她还有过奶牛印花的耳环和烤箱手套。我最近也很喜欢动物印花。我很想设计一款新的动物印花,一种世界上并不存在的动物的印花。

你的出版项目《角色研究》(Character Studies)制作已经有好一段时间了,这个项目的想法是从哪来的?

我之前一直在想,为什么不做一本迷你刊物呢?它和销售产品等目的都无关,就只是单纯为了执行一个概念。这一直是我的梦想。每次有设计师为一部电影设计戏服我都觉得很有意思。比如 Dior 就为佩德罗·阿莫多瓦(Pedro Almodóvar)的电影《胡丽叶塔》(Julieta)设计过戏服。你看过《假日惊情》(A Bigger Splash)吗?拉夫·西蒙(Raf Simons)就为蒂尔达·斯文顿(Tilda Swinton)扮演的角色设计了全套服装。蒂尔达穿的全是 Raf Simons 设计的 Dior,真是太美了。服装能为一个项目增加了情感分量,这真的非常吸引人。你能从中看到人物的生活。看到T台上的服饰的时候,你会有一种仰慕感,你会想“看起来像那样”。但当你看到电影里的服饰时,你会想要“像那样去生活”。

Romany Williams 是 SSENSE 的造型师和编辑。

  • 文字: Romany Williams
  • 摄影: Neva Wireko
  • 摄影助理: Melissa Gamache
  • 制片: Alexandra Zbikowski
  • 翻译: 饶辉